杜茗睁大眼睛看向云瑶，眼里满是震惊。
很快又平复下来，眼神淡漠。
“既然已经知晓我做的事情，还来这儿做什么？”
云瑶鼻子一酸，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
“师娘……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师娘，你永远是那个和师傅一起把我养大的师娘，我没办法不来看你，我做不到……”
“你走！”
杜茗沉着脸打断云瑶的话，“是你让我被抓，你有什么脸来看我？我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我的大业了！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师娘……”
“滚出去！”
云瑶轻轻抽着气，不知该怎么办。
师娘还是恨她了。
是她，是她亲手抓了师娘，让师娘锒铛入狱。
可是不抓师娘，百姓又何其无辜？
“师娘，你曾经教导我，修道之人要普度众生，即便不行善，也万万不可加害于人，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师娘，你走错了路，我没法看着你一错再错。”
“闭嘴！”
杜茗暴怒，双目圆瞪，手握着拳头将铁链拉得绷直，恨不得扯断铁链冲出来。
“不许再叫我师娘，我不是你的师娘，你也不配做我的徒儿！”
“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初抚养了你，没有你，我必定成就大业！”
“早知如此，当初闵天一把你捡回来，我就应该把你扔出去！反正你本就是要喂豺狼虎豹的！”
杜茗声音嘶哑，像充满了杀气的野兽。
云瑶没见过这样的师娘，太陌生了。
印象里的师娘，知道她嘴馋，就总是变着法子给她带好吃的，带来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深夜里生了病，师娘放心不下，彻夜照顾，再苦再累，看到她好起来都会露出慈祥笑颜。
她小时候顽皮，总是会闯祸，惹得师父生气要骂她，师娘第一时间站出来护短，永远护着她。
她没办法……
杜茗还在破口大骂，恨极了她。
云瑶抽泣着，看着杜茗缓缓跪了下来。
“师娘。”
杜茗被她惊到，一时间停了声。
“徒儿自知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抓了你，对不起你多年的抚养之恩，不抓你，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百姓受害，更看不得那些原本美满的家庭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进退两难全，徒儿只能选择对不起师娘，师娘，徒儿亲自抓了你，是徒儿大逆不道，徒儿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云瑶说完，毅然决然地给杜茗磕了三个响头。
“再拜师娘，是感激师娘多年来的抚养之恩，没有师娘，就没有徒儿，师娘对徒儿的恩情，徒儿永远记得，今生不敢忘。”
说着，又给杜茗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下，都坚定有力。
响头磕完，她也不敢看杜茗，只跪着。
无论如何，师娘对她的抚养之恩都是天大的恩情。
基于百姓，基于善，她亲手抓师娘。
基于自己，基于心，她应该跪师娘。
牢房安静极了。
好一会儿，身后才响起了一声叹息。
“茗茗啊……”
一双有力的手轻轻将云瑶扶起。
云瑶错愕地看着来人，“师父……”
“瑶瑶，你没做错，亦不必心中有愧。”
一身白道袍的闵天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头白发披在肩后，面容依旧，却又似是老了许多。
“师父，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