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人推出去云绾就整个后仰瘫在床上。
柔软的被子紧密贴合着她的背,像团柔软暖和的云,让人找不到着力点只能放任自己陷进去。
(哎呀,他还没走呢,让我瞧瞧他在干嘛呀。呦,还真的在生火,云绾你不出去烤烤?这屋子里好冷的。)
刚送走方渚兮和云小满,心魔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窜出来。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静静吗?这是她自己的卧室诶。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云绾翻个身,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你不赶人,那他要是一直待在这怎么办?)
(他很忙的,夕雪宗的宗务不比聆风宗少,而且他的大师兄一看就是个不常处理事务的性子,这么多事情压着能久待就怪了。)
(那他为什么还不走?)
(许是因为······)
云绾偏头,在层层叠叠的被褥后面是半开半合的窗户,屋外的夜幕和屋内的昏暗连成一片,像相融的水。她看不见雨点,只能侧耳听着雨滴砸在万物上的回响。
(雨太大了。)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他在外面堵着你怎么出去?)
(我干嘛要出去。)
云绾合上眼睛,感受着心跳与屋外的雨声渐渐重合。
心魔走到窗户前挡住了吹向屋内的冷气,眼前仅有一掌宽的缝隙透露出外面的景色,像厚重的画框,而现在画里的景色已经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她双手撑在窗台上,忽然叫了云绾一声。
云绾对她一惊一乍的性格已经完全适应,懒懒抬头的时候还不忘卷着被子暖和暖和。
(你看,这像不像你想象里的世界末日。)
她猛地推开窗户,两扇窗一下子被推着砸在外面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如开场的鼓点一般,在这之后一切的声音倾斜而下,向死而生的欢愉,解开束缚的释然,还有骤然间获得自由的迷茫。
“如果世界末日来了,你想怎么活下去?”
云绾忽然想起院长婆婆问过她的问题,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为什么要活下去?我还没有死过,我想见见死亡,最好能弹着吉他唱着歌欢迎它。”
“那么去学医吧,医院是灵魂世界与现实的渡口,新生与死亡在那里共存。”
“不要,学医好累的。”
“你居然是这种知难而退的人。”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那你想要做什么?律师、法医、还是会计?”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试试?你的老师说你对生物很感兴趣,有这样的基础说不定上手会很快。”
······
(云绾。)
心魔又唤了她一声,云绾回神,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急雨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落在屋子里,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心魔双手一撑稳稳坐在窗台上,清冷温柔似如水月光。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哪一句?)
(和回家有关的。)
(你不是心魔吗,我想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语气这么坏干嘛,我们心魔的必修课程就是明知故问,等你恼羞成怒后我就顺理成章地帮你说,勾起你糟糕回忆的同时还能狠狠刷一波怒气值,一举两得。)
(哇哦,我现在恼羞成怒了。)
(好敷衍啊,完全没有感受到情绪波动。)
(别得寸进尺啊。)
(是是是,您肯和我说话我就该跪下谢恩了。)
云绾翻了个身,想了想又翻回来。
(记得别顶着我的脸谢恩。)
心魔:······
(还是说正事吧。)
心魔看她这副懒散的样子就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开口她绝对会就这样糊弄过去。
(她说你在那个世界亲缘浅薄,但偏偏有一个院长婆婆一直照顾引导着你长大。她说这话时不似作假,可院长婆婆也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