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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血火烹来皆骨血,算珠拨处尽儿郎。(1 / 2)

玖鸢忽觉双目一阵灼痛。

左眼蓦地亮起来,像是有星子碎在瞳孔里,却见琴娘身上缠着三条金线,原该如水般柔滑流转,此刻却断成三截,恰似深秋枯枝斜斜插在鬓边。

断口处凝着黑红死气,宛如陈年血垢,竟在日光下洇出些微阴影,隐隐约约指着巳时三刻的方向。

“三刻?”玖鸢唇齿间溢出这两个字,心中疑惑。

就在这时,空气中有一股腥辣的“死气”袭来,那死气原是静的,偏在她话音落时动了动,竟如活物般蠕向琴娘心口,叫人想起深潭边的水鬼,无声无息便要拖人入水。

玖鸢的右眼忽然一阵温热,恍若春日溪水漫过石面,再抬眼时,只见银弦如白蛇游走,在沈舟腰间绕出个丹炉虚影。

那炉中烈焰蹿得有半人高,却半点不灼人,反与他丹田的脉息应和着,一明一灭间竟有金石之音,像是古寺铜钟被风拂过,嗡嗡的尾音里裹着些硫磺味。

玖鸢盯着那丹炉,忽觉眼熟——昔日在哀牢山见过的铸剑炉,炉底刻的竟也是这般纹路,当时只道是寻常花样,此刻看来,倒像是刻在骨血里的咒印。

心下一惊:“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两只眼睛发生了变化,竟然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玖鸢看到后,似乎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琴娘忽然低低呻吟一声,鬓边金粉簌簌落进襁褓里,断金线扫过玖鸢手背,竟比霜刃还凉。

玖鸢这才惊觉,巳时三刻的阴影已爬至琴娘锁骨,那三条断金线在她眼中晃成一片,竟似有人用焦墨在宣纸上乱抹,浓的化不开,淡的又洇出许多毛边。

沈舟袖中丹炉碎片轻轻一颤,与虚影叠作一处,炉中烈焰倏地腾起三尺。

他腕间脉息突然急骤,像被暴雨打湿的琴弦,绷得要断。

银弦却缠得更紧了,在他腰间织成密网,每一根都映着炉中火光,细看去,竟像是用熔金铸的锁链。

裴晏用折扇敲着断碑道:“姑娘可瞧清了?这金线断三截,便是命数折半;银弦缠丹炉,却是心火炼骨。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姑娘正是那个被天道追杀的窥天者。”

他话未说完,玖鸢指尖火焰已烧着他袖口,那火却不焦不臭,倒有股沉水香,像是把千年古木投进炉里,烟都是凝的。

琴娘忽然抓住玖鸢手腕,指尖金线缠着她掌心血咒,凉得透骨:“三刻......是我孩儿被剖魂的时辰......”

“孩儿?”

此刻玖鸢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茁茁。

琴娘眼尾血纹忽的绽开,像桃花落在泥里,“那年他们说,用亲骨肉换金线,可保我一世富贵,但是......”

话音未落,巳时三刻的阴影已漫过她咽喉,三条断金线竟在火光中化作灰烬,细雪般落在她发间。

琴娘眼尾那抹血纹忽如惊蛰时分裂开的桃枝,本是嫣红婉转的模样,此刻却似被人揉碎了撒在苍白面皮上,洇出几缕死气。

她喉间咯咯作响,想说的话化作血沫涌至唇边,那年街巷里晃着鎏金幌子的人如何承诺——“用亲骨肉换金线,保你一世富贵”,话音还在耳际,巳时三刻的光影掠过她青黛眉峰,漫过苍白脖颈。

三条断作枯枝的财运金线在火光中碎成齑粉,细雪般簌簌落在她云鬓间,金粉与灰烬相杂,倒像是给将死之人撒了把纸钱。

她身子往后一仰,阴风卷着她半幅罗裙,露出足踝处淡青胎记——竟与玖鸢昔日在生门的壁画上见过的图腾一般模样。

玖鸢指尖的火焰骤然晃了晃,险些熄灭。

她想起在壁画上瞥见的画面:襁褓中的婴儿被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人抱走,那人袖口露出半片金线绣的牡丹,与琴娘腕间残线纹路分毫不差。

此刻看着琴娘瞳孔里渐渐散淡的光,忽觉这世道竟如裴晏袖中算盘,每一颗珠子都浸着人血,拨弄间便算出一场生死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