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这套,”张厂长皱了皱眉,“看你可怜,给孩子条活路。”
刘光福激动得眼圈发红,搓着手不知道说啥好。
张厂长站起身,拍了拍刘光福的肩膀:“明早八点,别迟到。”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把衣服拾掇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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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厂长从四合院出来,径直来到曹远家里。
正撞见李秀芝端着铜盆往外走,“同志您找谁?”
“曹远家是这儿吧?”张厂长抬眼打量了一下李秀芝。
李秀芝忙不迭放了铜盆,“是是,您里边请。”
李秀芝带着张厂长进屋,暖香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
曹远正倚着靠背夹着华子,看到张厂长,眉峰一挑:“张厂长?稀客啊。”
张厂长扫视四周,忍不住啧舌:“早听说曹厂长家里讲究,果然名不虚传。”
曹远指尖弹了弹华子烟灰,“张厂长客气了,您来不会只是来欣赏我的家具的吧?”
张厂长笑了笑,把手中的两瓶茅台往八仙桌上一放:
“年前在您厂门口闹那出……”
话没说完就被曹远摆手打断:“多大点事,早忘了。”
曹远指尖弹了弹烟灰,忽然盯着酒瓶笑出声:
“不过您这礼送得蹊跷——听说张厂长最烦给人塞烟酒?”
“说的就是这事!”张厂长坐下时中山装襟口带过一阵风,
“这酒另有缘由。您记不记得腊月廿八豆汁店里,那被您救下的张老爷子?”
曹远夹烟的手顿了顿,忽然挑眉:“难不成是令尊?”
“说的就是!”张厂长一拍大腿,
“我爹在家老师念叨你!腊要不是您戳穿骗子,老头子能把棺材本都搭进去。”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老爷子说了,让我务必当面给您道谢——”
“快打住!”曹远摆手打断,“多大点事,犯得着这么大阵仗?”
火柴“滋啦”划过,“再说了,张厂长不是最烦这套人情往来?”
“怎么犯不上啊!”张厂长身子往前探了探,
“往常我爹跟魔怔了似的,见天往琉璃厂钻,家里柜子塞得满当当全是破瓷片,我娘没少跟他吵架。
这回您断了他这念想,我这当儿子的,不得好好谢您?”
两人正说着,李秀芝端着铜壶进来添茶。
曹远抬眼瞥见她,扬了扬下巴:
“秀芝,去灶间多切两盘酱牛肉,再把腊味蒸上,今儿跟张厂长好好喝两盅。”
李秀芝笑着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张厂长目光在她素净的蓝布衫上扫过,笑着开口:“这位是——”
李秀芝听见这话手微微顿了顿,停下脚步等着曹远的回话。
“我媳妇。”曹远吸了口华子,语气自然得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李秀芝指尖轻轻捏住围裙角,耳尖霎时发烫,一脸欣慰的继续往外走。
“哎——”张厂长一拍膝盖,“弟妹生得端庄,一看就是持家的好手。”
中午。
刘光福家里。
他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一瓶廉价的二锅头,瓶身已经喝掉了一半。
他满脸通红,舌头有些打结,对着二大妈喊:“妈,您再炒俩菜,今儿儿子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