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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锋芒现(二合一)(1 / 2)

另一边,纥豆陵步蕃的先锋骑兵很快逼近,黑压压的骑兵一股脑涌来。

在纥豆陵步蕃看来,尔朱兆的秀容突骑已是丧家之犬,自然也就无需保持什么阵型了。

侯景冷笑一声,猛地拔出长刀:

“六镇儿郎,随我破敌!”

两千轻骑骤然启动,如狂风般席卷而出。

侯景麾下骑兵的战术与秀容川突骑截然不同,他们不靠蛮力冲锋,而是以轻骑游走,在相距大概三百步得位置突然左右分流,战马奔袭间始终大致保持着一箭之地的间距。侯景眯眼望着逐渐焦躁的敌军前锋,突然高高举起手中长刀。

“放!”

两千骑同时挽弓,箭雨却不是直射。轻骑借着侧风抛射出漫天铁矢,锋镝在日光下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破六韩常的惊呼被淹没在金属入肉的闷响中,箭簇穿透三层皮甲后仍能钉进马骨。箭雨如蝗,瞬间射一大片敌骑。

“散!”

侯景的呼喝适时响起,骑兵阵型应声分散开来。

战马迂回包抄,每队骑手腰间都拖着特制铁蒺藜网——这是韩轨的直府军陌刀镇改制失败的产物,此刻却在沙地上犁出漫天尘障。

破六韩常挥矛挑飞两支流矢,猛然发现视野中尽是翻卷的黄云。

他引以为傲的锥形阵在尘雾中成了无头苍蝇,而六镇骑兵正从四面八方聚拢。

两股洪流即将对撞的刹那,侯景突然扯动缰绳。

麾下两千骑兵竟似被无形丝线牵引,齐刷刷斜切向敌军侧翼。

破六韩常的矛尖堪堪擦过侯景的护心镜,身后却传来亲卫坠马的惨叫,六镇骑兵的刀锋专挑重甲接缝处下手。

“迂回!再射!”

侯景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骑手们左手控缰,右手从马鞍侧袋掏出经过郦道元改良的连发手弩。

三棱箭簇在三十步内洞穿皮甲,纥豆陵步蕃引以为傲的骑兵纷纷落马。

“中军随我来!”侯景抓住战机,长刀直指敌阵,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百精锐骑卒骤然合军加速,如利刃般刺入敌阵。

刀光闪烁,血雾喷溅,破六韩常亲卫接连倒下,他本人也被侯景一刀劈中肩甲,鲜血喷涌。

“撤!快撤!”

见此情形,破六韩常咬牙怒吼,调转马头便逃。

侯景冷笑,却不追击,只是抬手示意骑兵收拢阵型,冷冷望着溃逃的敌军。

“六镇铁骑,名不虚传!这等如指臂使的指挥穿插,除了我秀容川突骑,之前我是见所未见啊!”尔朱兆的亲卫队长下意识攥紧缰绳,战袍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侯景甩去刀上血珠,收刀入鞘,淡淡道:

“纥豆陵步蕃若敢追来,那时我才让他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铁骑。”

…………

当夜,漳水南岸连绵数里篝火,仓皇逃出秀容川的尔朱氏骑兵几天来第一次安心修整。

尔朱兆坐在火堆旁,盯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不语。

侯景走过来,递过一壶酒:

“大将军,喝点吧。”

尔朱兆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烧灼着喉咙,终于还是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贺六浑……为何自己不来?”

侯景随手将烤得焦黑的羊腿抛给亲卫,淡淡道:

“高镇北去信都,是为了稳住河北豪强。”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若河北豪强趁势作乱,尔朱氏内外交困,必败无疑。”

尔朱兆不置可否:“他倒是算得清楚。”

侯景摇头:“不是算计,而是大势。”他看向远处黑暗中的漳水,缓缓道:

“今日一战,我六镇骑兵又一次展露锋芒,纥豆陵步蕃想来不敢再追,可你们尔朱氏若还是这般自相争斗,怕是河北就不易立足了。”

尔朱兆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贺六浑……终究还是比我看得远。”

侯景站起身,拍了拍甲胄上的尘土:

“明日一早,我们护送大将军回晋阳。”

尔朱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可是我尔朱氏若是就此落败,对你们六镇来说,不是更为有利吗?我与贺六浑虽然有些情谊在,但……”

剩下的话尔朱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他尔朱兆易地而处,他非但不会费尽心血的前来救援,说不得还……这无关什么情谊,只是今日落难的是他尔朱兆,这才“想不通”罢了。

侯景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高镇北临行前和末将特意安排了,他说大将军不问便罢,若是问到这处,便有一句话要我转告,”

他一句一顿:“铁衣虽寒,锋镝未冷!我虽出身布衣,这仁义二字,还是会写的!”

说罢,他不待尔朱兆回复,转身径直离去。

远处,六镇骑兵的营地里,兵士们低声交谈,笑声中带着自豪。

“今日一战,让那些河西蛮子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铁骑!”

“六镇强军,万胜!”

…………

翌日,晋阳军府。

尔朱兆一脚踹开殿门,铁甲上处处血渍还未清理。他身后跟着十几名亲卫,个个面色阴沉。

“万仁来迟了。”尔朱世隆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

“让诸位叔伯好等。”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尔朱天光放下酒樽,尔朱仲远眯起眼睛。

坐在末席的元魏宗室元恭浑身发抖,长袍下摆沾着泥点。

“迟?”尔朱兆冷笑一声,断刀拍在案上:

“我为秀容川奋死流血,你等在晋阳作壁上观!也配说我来的迟么!?”

“大将军息怒。”侯景缓步上前,按住尔朱兆的臂甲:

“正事要紧。”

尔朱氏中辈分高一些的尔朱彦伯从屏风后转出,白须颤动:

“今日只议家事。天柱大将军尸骨未寒,我等……”

“少废话!”尔朱兆打断他,刀尖指向元恭:

“把这废物弄来作甚?”

元恭勉力答道:

“我、我乃大魏宗室,将军莫要这般无礼……”

“放屁!”尔朱兆一脚踹翻桌案,酒水溅了尔朱世隆满身:

“听说你曾住在寺庙当中,八年不曾开口说话,怎么?今日不修你的闭口禅,也要争一争皇位了?”

尔朱世隆慢条斯理地擦拭锦袍:

“万仁,注意言辞。元修业可是太武帝嫡脉!”

“嫡脉?”尔朱兆狂笑:

“我杀元子攸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嫡脉!”

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三百名精锐卫士持戟列队,将行宫围得水泄不通。

尔朱天光起身打圆场:“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尔朱兆暴喝,身旁亲卫立刻拔刀。

侯景身后亲卫不经意间挡在尔朱兆与其余尔朱之间。

尔朱彦伯急得跺脚:“天柱大将军在天之灵怎忍心见此啊!”

“闭嘴!”尔朱天光突然拍案而起:“尔朱兆!你不过是我尔朱氏支脉出身,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啊!

莫说文殊他们还在,就是我,你也该好生尊敬才是!你真当尔朱氏该你掌舵了?我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剑拔弩张之际,侯景突然冷笑一声:

“纥豆陵步蕃都已经准备火烧秀容川了,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自相嘈嘈!尔朱氏,原是这般乌合之众啊!”

众人色变,尔朱兆更是面色通红,闻言狠狠剜了侯景一眼。又转过身去揪住尔朱天光衣领:

“听见没有?胡狗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转向尔朱世隆:

“要么合力抗敌,要么,”

尔朱世隆也不再客气,冷笑问道:

“要么怎样?”

尔朱兆猛地拔剑劈向尔朱世隆面前大案。“咔嚓”一声,木案裂成两半。

“要么各走各路!”

元恭瘫坐在桌案残骸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尔朱天光与尔朱仲远暗自交换眼色,正要开口。

“天柱大将军啊……”却是尔朱彦伯踉跄着撞翻酒瓮,老泪纵横:

“当年您举着马鞭训诫诸子时,应当不会料到今天吧,”老人枯槁的手指抚过腰间尔朱氏狼头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