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薄的一张纸,竟然要承载我的一魂性命。
钢笔突然被夺走,阳阳撑着身子坐起来,苍白的脸色满是倔强:“我来帮你开头。”
她的字迹比平时写字凌厉许多:【阳世弟子陈羽然,状告出马仙王军邪法拘魂结阴婚......】
我们头碰头地伏在茶几上,像两个备战考试的学生,窗外又刮起一阵阵风,供桌上的令旗突然展开,这是胡德青在催我们加快速度。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我和阳阳齐齐瘫坐在靠枕上,她有气无力的晃动着手机:“元宝....只能明早到货,我们得明天晚上才能去烧了,老蟒说明晚九点钟去找个十字路口烧掉就行。”
我盯着红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脑子里这一刻在想什么。
第二天佛店的送货小哥扛着好几袋鼓鼓囊囊的元宝按响门铃。
袋子里金灿灿折好的元宝堆成小山,每一个都叠得棱角分明。
阳阳蹲在地上逐个检查,“这家得手工确实不错。”她抬头冲我笑了笑,眼下的青黑暴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我们俩连午饭的饺子都没尝出滋味。
傍晚时分,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我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像在剐蹭神经。
晚上八点半,熟悉的银色面包车准时停在楼下,司机老刘叼着烟,见到我们大包小包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还是老地方?”
他利索的拉开后备箱,麻溜地把元宝一袋一袋丢进去。
我攥着装有状纸的红布袋坐在后排,阳阳温暖的手掌覆上来,才发现我的手指冰凉。
“会没事的。”她轻声说,声音在我耳中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老刘轻车熟路的拐进郊区一条无名小路,这里远离路灯,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了几分凄凉。
“就这儿吧。”老刘熄火下车,动作麻利的帮我们卸货,“要搭把手不?”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晚上八点五十四。
还有六分钟,足够布置好一切。
阳阳默契的摊开一块布铺在地上,我则小心翼翼地将橙子摆放好。
十个橙子围成内外两圈,两支蜡烛插在橙子上。
“九点了。”阳阳的声音绷得像弦。
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的瞬间,一阵阴风突然卷过,我强忍着忐忑,将鲜红色的状纸投入火中。
“盼今魂归来兮。”我喊得撕心裂肺,声音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回荡。
火势骤然暴涨,窜起两米多高的金色烈焰,元宝在火中噼啪作响,插在橙子上的两支红烛燃烧的异常迅猛,蜡油如眼泪般顺着果皮滚落。
老刘倚在面包车旁吞云吐雾,见火势减弱,他随手将烟蒂弹到地上,厚重的工装靴碾上去狠狠一拧:“完事了叫我。”说完便钻回驾驶室。
我和阳阳并肩站在余烬旁,夜风卷着纸灰打着旋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