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深秋,宛如一幅色调暗沉的油画,咸腥的海风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无情地切割着空气中的暖意。枯黄的芦苇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秋日的萧索。刑侦支队办公室的落地窗,被狂风拍打得哐当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肆虐的风势冲破。孙鹏紧紧裹着警服,整个人蜷缩在空调出风口前,对着吹出的热风呵出一口白气,忍不住抱怨道:“这鬼天气,比我前女友的心还冷!案子怎么专挑这种时候扎堆?”
“得了吧,你前女友早把你拉黑了,就别碰瓷天气了。”林薇月头也不抬地坐在一旁,专注地整理着显微镜载玻片,几缕发梢随着空调风轻轻飘动。她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一边说道:“昨天解剖的溺水者肺部积水里检测出大量藻类,和前两起一模一样。这藻类的存在肯定和案件有着紧密的联系,说不定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唰”地被推开,陈昭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肩头还沾着几片从户外带来的落叶。他神色凝重,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重重地拍在桌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咖啡杯里的方糖叮当作响。“滨海湿地公园连续三起溺亡案,死者都是观鸟爱好者,死因都是溺水,但……都透着蹊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林宇立刻像一只敏捷的猎犬,迅速凑到桌边,年轻的脸上满是好奇与急切:“师父,怎么个蹊跷法?快给我们说说。”
“三名死者都身着专业户外装备,从装备的配备来看,他们应该具备一定的户外生存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然而,他们身上却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仿佛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溺亡的。更诡异的是——”陈昭一边说着,一边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摆在桌上,“他们的望远镜都被刻意折断,散落在尸体的周围。监控显示,最后出现的画面里,死者都在独自观察水面,但不到五分钟就溺亡了,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沉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头儿,我分析了公园的监控盲区,发现所有出事地点都在候鸟保护区的核心区域。而且经过详细比对,这三起案件的时间间隔,刚好和某种濒危候鸟的迁徙停歇周期吻合。这绝不是巧合,凶手的作案时间似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和候鸟的迁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韩寒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脚步匆匆地小跑过来,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有节奏地晃动。“我调取了死者的社交账号,发现他们最近都在论坛热烈讨论发现‘神秘水鸟’的事,还提到要去核心区确认品种。从他们的交流内容来看,他们对这种所谓的‘神秘水鸟’充满了好奇和期待,甚至可以说是志在必得。这很可能就是他们前往保护区核心区的直接原因。”
孙鹏听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等等!你们说候鸟迁徙……该不会凶手是想保护鸟?为了几只鸟杀人也太离谱了吧!虽然我知道保护动物很重要,但这也不至于触犯法律,夺走他人的生命啊。”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陈昭严肃地拍了拍手,迅速进入指挥官的角色,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任务,“小林和孙鹏去走访死者家属,重点询问他们最近的行程安排,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要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死者生前的情况,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一些被我们忽略的线索。陆沉、韩寒继续分析监控和电子数据,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疑人员,无论是在公园内出现的陌生面孔,还是与死者有过联系的神秘人,都不能放过。林宇跟我去现场复勘,这次带齐采样工具,任何一点细微的痕迹、一片特殊的叶子,甚至是一滴不寻常的水珠,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暮色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笼罩着滨海湿地公园。公园里弥漫着一层薄雾,给整个园区增添了几分神秘而阴森的氛围。枯黄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曳,发出如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低声哭泣。林宇小心翼翼地踩着泥泞的湿地,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搜寻着地面。突然,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迅速蹲下身子:“师父!你看死者鞋底的藻类,颜色比普通区域的深很多,而且分布得非常均匀,不像是偶然沾上的。这种均匀的分布,更像是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长时间接触后形成的。”
陈昭闻言,立刻走过去,用镊子小心地夹起样本,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种藻类对水质要求极高,公园只有核心区的生态池才符合条件。这就进一步证明了死者生前确实到过核心区,而且很可能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不远处立着的“禁止入内”警示牌,然后突然指着岸边折断的芦苇,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这些折断痕迹很新,有人强行闯进来过。很有可能就是死者,也有可能是与案件相关的其他人,这个发现对我们的调查非常重要。”
回到警局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陆沉的电脑屏幕正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数据,仿佛是一片数字的海洋。“头儿,我们追踪到死者手机的定位记录,最后消失的位置都在核心区的生态池附近。而且……”他熟练地调出公园员工档案,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负责这片区域的管理员周远山,最近三个月频繁调整值班时间,和案发时间高度重合。这种时间上的巧合,实在让人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
“走!去会会这位周管理员。”陈昭果断地抓起车钥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警队的SUV如同一头黑色的猎豹,在夜色中疾驰而去,警灯闪烁,划破了湿地的寂静,仿佛要将这黑暗中的秘密一一揭开。
周远山的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值班室的墙上挂满了鸟类图鉴和迁徙时刻表,仿佛这里是一个鸟类的小型博物馆。这位头发花白的管理员正坐在桌前,专心地擦拭着望远镜,听到门外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警察的瞬间,手中的绒布突然紧紧攥成一团,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周先生,最近公园发生的溺亡案,你应该有所耳闻吧?”陈昭严肃地出示证件,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墙角堆放的救生衣,然后落在周远山的脸上,“我们发现死者最后都出现在你负责的区域。这几起案件的发生地点如此集中,很难不让人对你产生怀疑。”
周远山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那是保护区,我早就立了警示牌,他们擅自闯入,出了事……我也没办法。”他试图用这样的解释来为自己开脱,但眼神却不自觉地躲闪着陈昭的目光。
孙鹏突然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惊讶地惊呼:“哇!这张获奖照片拍的是白枕鹤幼鸟吧?和我在死者相机里看到的拍摄角度好像!这会不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说明死者和周远山之间因为这白枕鹤幼鸟存在某种联系?”
周远山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过于急促,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大声质问道:“你们看过他们的相机?!”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些人根本不懂!他们带着闪光灯靠近鸟巢,会吓死幼鸟的!他们的行为会对这些脆弱的生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林薇月见状,轻轻按住孙鹏的肩膀,向前半步,试图安抚周远山的情绪:“周先生,保护候鸟我们都理解,但杀人……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是不能被容忍的。你有什么想法和苦衷,可以好好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