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逐渐渗入冬日的衣裳,宋清只觉得手心黏腻温热,手背却冷得骇人。
众人围在一起,晟帝的双眼瞪得极大,忽地抬手握住了宋清的手腕。
“陛下?”宋清连忙低下头。
不远处被禁军拖下去的俪贵妃不住地扭头看着晟帝的结局,大声笑道:“秦昇,陛下!给别人陪葬的感觉如何啊!”
晟帝压在宋清的腿上,闻言神色复杂变化,喉间发出空气挤过狭缝的风声,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染血的手指抬起,指了指宋清,又勉强指了指秦泽,然后身体抽动地咳了几下背过气去了。
“陛下!”宋清连忙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抬头怒道,“太医呢!”
好在此处刚刚经过混战,恰有太医在不远处救治伤员,已经在此时赶了过来。
他大致扫了晟帝一圈立刻道:“将陛下抬到室内去,准备温水和纱布!”
禁军将晟帝扶起抬入正心殿侧边的软榻上,和中央部分隔起一道屏风,几名太医在里面为晟帝医治。
秦泽等人在屏风外不安地等待,宋清却恢复了一惯平静的样子。
她走到殿中主座旁,以茶水认真地洗了手,以用帕子擦着手,目光落在方才还未来得及打开的匣子上。
她伸手轻触那方匣子,指尖传来木质特有的粗糙触感。
匣子没有锁,只有侧面一处简单的机关,只要打开,便无法复原。
明明该是和所装之物一同完成的物品,盒子却散发着积年落灰的陈腐气味。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却能断定里面绝不是诏书或者玉玺。
宋清慢慢收回手,敛眉轻轻笑了下,似是无奈,似是讽刺。
她之前和林曦说:天下父子,千人千种。
如今看来,这京城中的父子,倒多的是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的,被权势性命拉扯得越重,结局便越是大同小异、千篇一律。
什么父亲,什么家人,到最后只剩下身家性命值得一贪。
哪怕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帝王也不例外。
若她那时当真和秦泽离开了正心殿,恐怕晟帝后脚就会借他们引走敌军的时间逃了。
京城的街道上渐安静,只有空远轻微的痛呼声穿过渐小的雨声从远处传来。
原本因士兵率先支援宫城而平静下来的宁安候府却渐混乱起来。
林曦与府中众人汇聚在最后方的宗祠前,她手持一柄长剑静立在阶前,目光越过前方重叠的府兵看向更远处的火光。
折月立在她身边,同样拿着一柄剑,将絮娘护在自己身后。
前院逐渐传来惨叫声,那是林曦在院中备下的陷阱。
然而有这样的声音也意味着,已经有人进入府宅,来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了。
“京城这么多高门大户,他们为何偏偏要来我们侯府啊?”宋霖慌张又愤怒地问。
“还不是因为我们那好侄儿,将朝堂搅得不得安宁,使我们宁安侯府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吗!”宋章闻言扭头骂道。
“够了!都这个时候了,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宁虹坐在一张椅子上,拽紧了身上盖着的绒毯,瞪着身后的人骂道:“你得了人家的好,在御史台高升的时候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