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起，步弦声就感觉那道由神魂凝成的黑气，颇为亲昵地在他的手腕上贴了贴。
他当即神色一冷，没有任何留情地把这黑气给挥了开来。
许听澜回头看了眼还沉浸在呆滞里的顾相如，以及完全掺和不进来的柳不事和代飞叠，居然开始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正想着要不把蕤宾从屋子里揪出来，好歹有个能有个担得起事的人来照看一下，顾相如倒是自个恢复了过来。
他声音有点发哑，像是看出了莫子占眼里的不信任，顾相如偏头看了眼地上已然失去意识的温以凡，扯出了一个很是难看的笑，说道：“放心，我没有那么不知轻重。”
再怎么说，顾相如也是十方神宗上任宗主的大弟子。
而且抛开这层身份，光说顾相如自己，他也是绝不可能原谅温以凡半分的。
隐日原的一切仿若就在眼前，他原以为是无霾又来侵害他的亲友，可结果呢？结果居然是温以凡自个伙同着无霾一道，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为何偏偏是无霾！
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无霾！
莫子占第一次感觉顾相如的身影居然如此单薄，好像有风一吹，他整个人就会就此倒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将自己的腰挺得笔直，眸色中是不带任何掩饰的决绝：“他做了多少错事，又害了多少人，这些账我会一笔笔地与他清算，定然是不会让任何人因此而含冤。”
许听澜见莫子占没有对此说什么，他朝顾相如点了点头。
“我有个问题。”柳不事忽然插嘴道。
“眼下这的结界已然开启，”
“是你们出不去，又不是我们，”莫子占直白道，“对吧，先生。”
许听澜默认。
于是，在场又多了一个恨断袖的存在。
也不打算拖沓下去了，许听澜手中术式一起，有风忽来，绕其身而起，往生灯下的铃铛也随之叮铃作响，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一瞬只为其所掌控。
见此，顾相如一愣。
从前星玄仙尊听风起卦定大荒所在时，他也在旁边看着，虽然一直未能弄明白星玄仙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其起势的动作和灵流，与眼前这位“十七”未免也太像了。
这完全是十方神宗的「衍方」。
顾相如想起对方的诸多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吧。
总不能是这师徒俩成双成对地一起复活了吧，这未免有点太惊悚了。
顾相如兀自合了合眼，将自己的胡思乱想都给甩出去。
器傀很快就为他指引了无霾其余魂魄的所在。
原本莫子占还担心，无霾这家伙会不会还弄了别的躯壳寄生，把自个的魂魄弄得四分五裂的，让他们不得不分头行动，结果是他多虑了。
无霾所潜藏的地方不是他处，居然就在灵宝集。
步弦声见到这一结果，双瞳当即瞪得老大，惊声道：“难不成……他回三无斋了？不可能……我之前让人帮我回去看过，它没有回去……”
三无斋虽然现今已然荒废，不会有什么人进出，但现今无霾已然没有许听澜臭肺魄，龙息又在温以凡身上，它必不可能继续在灵宝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招摇过市。
莫子占垂眸想了想。
林芳落自醒来后就定居在皇城，所以对于太蔟仙君的动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说当时，太蔟仙君是在半年前去了一趟十方神宗的，然后因为一些事情和顾相如有了争吵，然后又回了皇城，一直到莫子占去到皇城前没几天，才又动身再去了十方神宗，且这一趟走得很急，似是得知了些什么。
“仲吕仙君，”莫子占望向顾相如，问，“太蔟仙君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那块玉？”
顾相如顺着莫子占所指看了过去，仔细回忆了一阵，笃定道：“没有。”
步弦声也看向了那块玉，也跟着一下明白了过来。
先前莫子占没少暗戳戳用母玉去探听无霾的下落，包括前不久去到灵宝集时。可是都没有结果，唯有方才忽然有了反应。
这说明子母玉压根没有失效，只不过先前都被各式各样的阵法结界给挡着了。
莫子占瞥了一眼还在不停挥着黑气的步弦声，笑道：“看来，它是在掌柜你眼皮子底下搭了个入口呀。”
说完，就感觉脑袋被一只手给压了一下，莫子占立即把视线挪正回许听澜那，而后就听见师尊轻轻地说了一声：“子占真厉害。”
这次许听澜学会主动夸他了。
虽然有点生硬，但师尊可真是知错能改的好师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