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是哪位王的封地?他现在知不知道我们来这了?”
“平川是嘉王的封地,从平川送消息到嘉王府,最快要一天左右。”
一天。林德咀嚼着这个词,而流言更比人先行一步,那这位嘉王……他心砰砰直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倾盆大雨。林德握着军刀刀柄,徘徊不定,炖猪肉的香气飘了过来,勾引得饥肠辘辘,士兵敲着碗迫不及待,大声吼着饿了饿了,犹如等待饭食施舍的恶鬼。程奎过来拍了一下他肩膀:“转啥呢小兄弟?”
林德看着他,目光闪烁:“你跑不跑?”
程奎唬了一跳:“林小弟,你说的啥,我听不懂。”
林德定定地看着他,是就此离开,还是继续跟随气数将尽的燕岚皇室?
他说:“小心点,城里情况有些不对。”大踏步往前走去,程奎在后头嚷嚷:“干啥呢小兄弟!”
林德往前走,经过临时被充作兵营的楼屋,有些军营不似暴虎营军纪那么好,窜入尚有人住的百姓家抢夺粮食,抓鸡赶猪,闹哄哄的,家养的黄狗被一刀捅穿喉咙,挂在树杈上剥皮,一地献血淋漓。
如果他们的军官不及时制止,很快会有更多心思浮动的人加入这场蛮不讲理的掠夺中去,手段也会变得更加酷烈残忍。
林德加快脚步,快看到头了……燕岚皇室比清珏公子还是体面一些,朴素且高大的马车,不远处是五层的阁楼,有军容整肃的御林军持矛护卫,显然是太子与公卿贵族商量的地方。
要不要进去?
也许太子身边不缺乏高手护送呢?
还有那位云王客卿……
云王客卿?!
他骤然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大踏步往前,守门士兵拦住他:“站住!干什么?”
林德道:“我是暴虎营清珏公子的随身侍卫,有要事相告!”
守门的士兵冷冰冰的:“清珏公子与太子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神色多了些轻蔑,“速速离去,否则以冲撞皇驾论处!”
林德举起清珏公子给的金猫印,疾言厉色:“这是清珏公子给予我的私章,言明情况紧急时,可携印出入任何地方!”
他捏着那方金印,守门士兵看着脸色微变,不敢妄下定论,冷着脸道:“我去告知长官,你在这等候。”大步离开。
林德收起金印给,思绪不断变幻,考验对象莫不是那位疑似被嘉王调包的云王客卿?
片刻功夫,朱红门扉霍然洞开,一位矮小的宦官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你就是清珏公子的随身侍卫?”
“是。”
“随奴才过来吧,刀扔那,上殿不许佩戴武器,见着太子赶紧跪下喊千岁,知道吗?”
“多谢公公提点。”林德丢了刀,跟着宦官步入议事厅堂。
议事厅不比皇宫大殿,能坐着的都是年纪大的老臣,能进厅里站着的是众多贵人中被燕岚太子视为复国希望的核心人士。
林德也不看厅堂上坐着的太子是何相貌,噗通跪下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太子的嗓音温醇,和颜悦色:“你说你有紧急要事禀告,是何要事?”
林德把自己从老衙役嘴里得到的消息说出来,特别强调了传言出现得极为可疑,抱拳道:“末将人微言轻,不知这一路走来,有几位王爷知道我们要去投奔云王?”
太子一时没出声。
半晌,他缓缓道:“你很不错,见微知着。不妨多猜猜,嘉王是怎么知道本王要去翳云七州的?”
林德道:“或许是因为天下大势,唯有翳云七州最易守难攻。”
太子呵呵一笑,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林德一直低着头,等着摔杯为号,屏风后冲出三百刀斧手——一位老人缓缓出声:“殿下是在怀疑在下来历?”
“岂敢,阁下是云王信使,本王的指路明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身份早已校验清楚,怀疑阁下,便是怀疑云王,云王嘉王俱是本王血亲,断断做不出这等违逆不道的事。”太子脸上煞气横生:“拿下这个挑拨离间的小人!”
林德骤然起身,乱风大起,厅内达官贵人惊叫着退后,亦有人不退反进,顶风而前,怒然喝道:“咄!”气机如刀,炸开一路裂痕,更震得近些的人口鼻喷血,直接昏迷过去,而林德只是眉心微微一痛,安然无恙。
扔在门口的军刀嗡然飞起,回到他手中,林德看着站出来的数位高手,“云王客卿”亦在其列,他是一位面貌颇为阴沉的老人,死死盯着林德。
林德反手握刀,气沉丹田,笑道:“来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