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心里很没底,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立即称王是顺势召集民心的最好办法,有了民心,一直困扰他的后勤补给问题可以解决一部分。
“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办吧。”
得到许可,鹤避烟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首先是合乎礼法的衣冠,再就是祭祀天地必备的玉制礼器、五色土、祭天祷文。
衣冠采取古式的上玄下??,找遍全城的绣娘、裁缝和染坊老师傅没日没夜地赶制。玉制礼器从大户人家那里硬借古董。五色土本要取东南西北中五地不同色之土,但条件匮乏,只能在云海郡城内挨了命四处寻找,实在没有青色和红色土就用蓼蓝硬染出青色土,把赤铁矿石砸成粉末代替红色土。
鹤避烟“请”城内几个早已避世的老学究出山,要求合作写出一篇祭祀祷文。既要祷文语句文雅合乎礼法,又要通俗易懂,简明扼要,上至耄耋老太下至七岁稚儿都能听个大概,这可难坏了几位老学究,所剩无几的头发干更少了许多,好不容易交上稿,还被鹤避烟打回重修,反反复复数次,总算定稿交论,连日誊抄在赶制的诏书上。
祭天称王当日,唐松披礼衣,举祭仪,上敬苍天,下供黄土,自封晁王。言得天意护佑,死里逃生,为混沌世间带来日出新生之兆,斥周明润编造谣言,蛊乱人心,乱贼谋私,必遭天下诛之。
周明润还未接到唐松急切称王的消息,他带领大军抓紧时间赶往云海郡,誓要把云海郡围成铁桶,彻底摁死刚刚死灰复燃的唐松。三路大军三面包抄,很快就能完成合围之势,叫唐松插翅难飞!
而唐松,现在的晁王,结束了祭天仪式后,马上带着愿意追随的士兵急速离开云海郡城,他对极度惶恐不安的郡守说:“姓周的一定会带大军来围困你们,不要死守,开门迎接。等我回来!”说完纵马而去。
守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只能寻找机会在万军中撕开突破口,用他们不清楚具体位置的优势,以战养战,积小胜为大胜,辗转腾挪才有从夹缝之间存活的希望。
晁王离开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郡城。周明润亲率的中军主力慢慢靠近郡城,几次三番打探才确定唐松已经离开了,郡城内防守全无。
“望风而逃?跑得还真快!”周明润冷哼,心中万分懊恼,怎么没再他跑出去之前完成合围,迟了一点,叫这只老鼠溜了。
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周明润昂首骑马驶进城内,远远就瞧见中街大道尽头有一座高高的土台,上筑一座五柱亭坛,制式独特,绝不像一般的观景亭阁,还堂而皇之坐落在大街正中。他皱眉问战战兢兢的郡守:“那是什么?”
“那是……那是唐松祭祀上天筑造起来的祭坛,如今他已经自封晁王了。”
“狗娘养的!”周明润破口大骂,猛地向胯下战马狠狠挥了一鞭子,向土台疾驰而去。护卫紧紧相随,郡守差一点成了马下亡魂,瘫倒在路边惊魂甫定地喘气。
周明润靠得越近,看得越清楚,愈发狂怒。这临时搭建起来的五层土台子还没拆,摆明了就是来羞辱他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放走了这么大的祸患!
“该死啊!”周明润扔下马鞭,翻身下马走到土台前狠狠踢了几脚,踢得尘土飞扬,护卫不敢来劝,只是团团围住。周明润怒声呵斥:“一群呆瓜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破玩意儿拆了!”
众人急忙过来拆土台,先是徒手拆刨,后有人强征来工具,分发铁锹,拆除速度快了起来。几百人卖力干活,后续还有人不断补上,垒得结结实实的土台很快拆了大半。周明润站在旁边看了许久,依旧气怒难平,浑身血液沸腾得都要烧起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抓到唐松将他千刀万剐。
他看了许久,闻言紧追紧赶过来的长孙旭终于到了,低声劝周公息怒,唐松兵力孱弱,不是他们一合之敌,不必因为他折腾的这些过家家式的闹剧而大动肝火。
有他劝慰,周明润的气怒稍稍平息了些,依旧盯着士兵们的拆除进度,站了一会,脸颊骤落凉意,擡头一看,天色早早阴了下来,风卷雨气,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倏然间雷鸣震震,电光破空,干活的人都慢慢停了下来,神色颇多不安。周明润暴怒:“挖!给我挖!一点屁大点打雷就把你们吓到了?!”
众人赶紧开挖,全力干活。风愈刮愈紧,地上湿润的雨点渐渐密集,很快连成一片,瓢泼大雨降下来,周明润被迫避雨,众人冒雨干活,泥汤四淌,他心中的怨恚没有随大雨降温,反而愈烧愈烈。
“周公……”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