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你疯了林霜序
第二日，韩卯命人准备了酒菜送进林霜序房中，他行事没有刻意避讳人，贺家的人在旁，全都看在眼里。
这些时日他对林霜序是怎么关切的便不讲了，眼下少主身疾还未愈，他竟备酒与他同饮，安的是什么居心。
“这不明摆着趁火打劫吗？”
行廊中，秦副将环着手臂，愤愤盯着紧闭的房门，恨不能冲进去把韩卯揪出来。
“将军才出了事，尸首都还没寻见，他日日围着少主献殷勤，怎么，就这么等不及喧宾夺主？”
“说话注意些。”郭大人在旁提醒：“少主行事向来有分寸，说什么做什么，用不着你操心。”
秦副将讪讪撇着嘴，“我不是担心少主没分寸，我是担心他身体，军医都说了，他现在不宜饮酒。”
“韩卯若有心，自会劝解他的。”
“哼，只怕他巴不得把少主灌醉了，好讨些便宜占，瞧他那人面兽心的样儿，谁不知道他藏了什么花花肠子？”
“行了，别多话了，干你的正事去。”
郭大人嘴上说得体面，实际秦副将看得出来，他瞧见韩卯跟少主走得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罢了，眼不见为净吧。
一门之隔的房中，酒已经斟上了，林霜序盯着酒杯出神，迟迟没有开动。
外头的议论声音窸窸窣窣地传进来，韩卯无奈摇头，对林霜序打趣道：“我今日是彻底成了罪人了。”
他夹了一口素菜给林霜序，“先垫垫肚子，免得喝了酒难受。”
林霜序面无表情地看着碗里的菜，没动筷子，擡起头，对韩卯举起了酒杯。
韩卯暗暗叹息，与他碰了杯，看着他仰面把酒喝光，也随他一同饮尽。
林霜序不说话，端起酒壶把杯续上，又对韩卯举杯。
韩卯想要劝说他喝慢些，但看他执着目光，又知劝解没用，于是舍命陪君子，又随他喝了。
没有间隔，林霜序又开始倒第三杯，倒满后，不等韩卯，直接一饮而尽。
而后他再要倒下一杯的时候，韩卯实在看不下去，将他手腕扣住了。
“霜序。”
他担心地对林霜序道：“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怎么作贱自己身体，他也回不来了。”
林霜序平静地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腕子。
韩卯立即松开了他，“抱歉。”
林霜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抱歉什么？”
他喝得太快，三杯酒下肚，声音变得绵软，眼尾也被染上了红。
韩卯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片刻后又擡起，对他道：“我真的不忍看你这么伤心。”
林霜序忽然笑了。
韩卯笑不出来，认真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死的是贺云珵，而不是你韩卯。”
林霜序还是不说话。
“如果这样能让你舒坦些，你可以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
四目相对，韩卯这一次不躲不闪，竟是真诚又坦荡。
如此赤诚的情意，可惜用错了地方。
酒意开始上头，林霜序有些晕，用手撑着脑袋，“韩兄，你这么说，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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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宫。
空旷的大殿寂寥无声，顾洹坐在龙椅上，映着闪烁的烛光，将手中的信函反复读过。
八百里加急的书信，清晰的字迹将贺云珵身死之事叙述得清楚笃定。
笑意缓慢地在脸上舒展开，他握信的手激动地发颤。
他走下台阶，太卜正跪在大殿下，他不顾仪态地盘坐在他对面的地上。
“再卜。”他对太卜下令。
太卜磕头接旨，黑袍下枯槁的面容阴森可怖。
龟甲落地，顾洹耐心地等待一个尘埃落定的结果。
不远处李玉凉犹如一具空壳傀儡，一动不动地站着。
时间仿佛凝固，太卜摆弄龟甲的时候，那些熟悉又亲近的脸一个个闪过顾洹的眼前。
皇姐，母后，还有他借李玉凉之手，除掉的那些朝臣。
这些人以血祭天，为君而死，是无上的荣光。
他们若泉下有知，也该叩谢浩荡皇恩。
毫无防备的，一口黑血霎然吐在了龟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