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掌控之外
屋内屋外对峙片刻,魏逐风装作才醒的样子,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传旨?”
说罢,他光脚走下榻,将人放在一旁,推开门,看到了一位沟壑纵横的老太监。
“梁公公这是从何处来啊,怎么脸上还带着血?”魏逐风关心道。
梁康权笑道:“无事,内宫走漏了只耗子。”他狐疑的目光在魏逐风周身流转了几圈,竟没探出伤痕。若不是一路随着血线追来,他确实是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陆扬宣开中衣下摆,齐齐于门边跪下,头也没擡,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小跟班。
这一跪,便阻了梁康权向内窥探的视线。
他面露不快,又无旨意可宣,纯粹只是验伤的幌子,却又不愿就此收手。
“有人去报我,说大人殿里昨日跑了只飞禽,可需要在下帮忙寻找?”
陆扬嘴毒,却不料这功夫何时被学走了七八分,只听魏逐风很刻意地学着自己的语调,作出一副纨绔的模样:“梁公公哪里听来的耳报神?若不是您功力一日千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连这细微之处都能捕捉到,那在下不得不猜测,是否是这皇宫四面漏风,修葺不善,主上废物,奴才碎嘴。梁公公喜欢哪种说法?”
梁康权睥睨着他:“我说你殿里藏人。”
藏不藏的他们心知肚明,陆扬心道,就算真有所谓的“耗子”,也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如入无人之境。
他默默竖起半边耳朵,一半是心惊,为此人居然真的孤身闯往冥盘殿,一半是担忧,时间拖得越长,不知从何处压制的伤势便越重。
梁康权分了点注意力在陆扬身上,缓缓惊疑,只见他宠辱不惊,眼眸如一汪深潭,风过无痕,竟莫名其妙对这间屋子,这间小院以及他的主人起了很轻的忌惮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番滴水不漏的姿态之下,陆扬只是放空着在想,裕王殿下摆架子的时候,非常威风。
魏逐风说:“何出此言?”
“我现在便要进去搜,你让是不让?”
打狗也要看主人,陆扬扮演着维护使臣的角色,不动声色地站了偏向:“就是杀人满门的死刑犯,也尚有申辩的权利。公公,若是有处置,还是先去求陛下的旨意吧。”
“废话少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康权恼了此人滑不溜手,五指握爪,寒风一凛,便朝人面中袭去!
魏逐风眸光一变,后退半步,直直迎掌而上——
“砰!”
殿前盆栽迎风而倒,细微之处,竟有尖锐的裂痕。
梁康权面色一变,脚步被喝退,蜿蜒着在青石板路面拖出一道深可入骨的痕迹。
他勉强着站定,只见与他对掌之人蹒跚倒在底下,深深喘了几口气,背过身吐了一口血出来。
失算了。
梁康权心中既是恼火更是不屑,“年纪轻轻,就有能力接我两掌,竟还要刻意收手作出伤势,真是丢人现眼。”
就算是真的验出伤,谁知是半个时辰前潜入冥盘殿的小贼,还是毫无前辈风度的猛然一击?
他失笑:“我记住你了。”
即便失手,他也悠然地在院中刻意拖延时间,站了好一会儿,时间越长,魏逐风的脸色越难看。他咬住老太监的目光渐渐弥漫出凛冽的杀机。
然而不能动,也不可以动。仅对于现在的他,流水潺潺,仍旧是不可翻越的高山。
没有一丝一毫恐惧,怨愤的只有自己。
陆扬忽然出声:“公公的记性很好,”
“也不一定,”梁康权似有动容,“先帝十年前下诏,令我看守冥槃殿,那弯弯绕绕的诏书里写了什么,在下是不记得的。”
陆扬恭恭敬敬答道:“想必陛下也早就忘记了。”
梁康权默然,朝里屋中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朝前走来,伸手一指,掌风刮起陆扬脸前两簇碎发,他喉头一动,乖觉迎面而上。
“我有旨意。”梁康权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勾了下嘴角,往他手里放了根玉轴,“陛下,让你明日去见他。我可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