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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故人(1 / 2)

第95章故人

本应搅扰感到不安,这下被托付了差事,可就名正言顺留在府中。陆扬一时间哭笑不得,翌日二人随从路员外,一同去那都快走出扬州地界偏僻又空旷,抛尸的小巷走了一遭。

员外穿了一身厚重的黑色衣裳,与知府大人并肩时并不像对待他们一众小辈似的没有架子,时不时顺着人的话向下接,却又不过分谄媚。

魏逐风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回头对陆扬留了个眼神。

大人点头说:“去吧。”

他便毫不犹豫溜之大吉,顺着墙根自力更生去盘查线索。

知府撚着长长的胡子,后知后觉发现特意找来的人不见了,只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些不满,又不好太摆在脸上,表面询问实则苛责道:“你会些什么?”

陆扬谦虚地笑了笑,开始替魏逐风开脱:“回大人,在下会算命,本领并不低于我家徒儿。”

知府眼睛发亮:“他是你徒弟呀?”

陆扬显示着两手空空,“只可惜我而今握不了刀啦。”

一众官兵在血都快被冲干净的青石板上四处走了一遭,便算作已然探查过了,匆匆点了个卯,时至晌午,距离回府路程还长,便听从指挥,随意找了个破庙,支了个锅绕成一圈。

知府百思不得其解:“杀人要么是为了报仇,要么是为了图财,此人一路招摇过市,仿佛怕人不来抓他似的,四处留下痕迹,不为名不为钱,到底图些什么?”

陆扬被分到了一件披风,窝窝囊囊地包裹起来,看着火光说:“谁知道呢。”

天边阴沉,春寒料峭,恐怕又要下一场大雨了。

“再经过一番冲刷,只怕是什么都找不见了。”有人轻声抱怨道。

“雨水也会留下脚印和踪迹。”陆扬答道。

“大人。”一个官差朝四面漏风的小庙角落里努了努嘴,几个穿着破烂手里拿着铁碗可怜巴巴的小孩,和他们一样前来避雨的妇人,蓬头垢面、油嘴滑舌的流浪汉。

知府道:“都是百姓,不必赶了。”

陆扬跟着回头扫了一眼,接起一碗热水,放在那妇人面前。收到警惕又惊讶的眼神,他友好地弯了弯嘴角:“小家伙还乖吗?这个月份正是乱动的时刻。”

雨势比预想中还要大,黑云倾泻而下,沉沉压在屋檐边,若不再点两只烛火,恐怕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分散在破庙中的众人原本各自相安,见状也不免升起惶恐。

陆扬的手指冰冷,几近要冻僵,心中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安。

下这么大的雨,他还能回来吗?

“公子。”被分得热水的妇人轻唤了一声,悄悄从身后给他递了一个很小的红薯,皱皱巴巴,掉了点皮,露出里面焦黄色的瓤。

不知是担心他看不上,还是怕得罪了一众官爷,她动作轻轻的,没露出一点痕迹,给完就赧然地转过身要走,陆扬赶忙拉住,把在火堆旁的位置让给她。如果不是很亲近的人,很难听见这句话里被冻着了的颤颤巍巍:“婶婶,你坐这里吧。”

他换位完,离知府大人就更近了一步。

知府得了当口,问出了一个时辰前就埋下的好奇:“你如何一眼便看出这妇人有孕的?”

路员外也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陆扬愣了一下,说:“也许是下意识的本能。”

他无由地想起多年前,哀鸿遍野的那个村庄,临产的妇人,刚出生就浑身青紫没有呼吸的婴儿,还有临行时撞在他胸口上的那个少年。

“我恨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恨你!”

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猛地转头,仍旧是那几个恹恹的丐帮小孩,和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一片虚空里,没有要来杀他的人。

回忆仿佛和现实交叠了。

“怎么了?”知府并不满意敷衍的“本能”的答案,依旧对他言及的算命念念不忘,顺着人惊诧而犹疑的目光看过去后,毫无发现。

真是一惊一乍,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无事。”陆扬忽然问,“这样大的雨在春日,常见吗?”

“自然,”路员外笑笑,“惊蛰已过,春雷一响,万物复苏。”

“只凭一把伞,可还能赶路吗?”

“恐怕是不行了,不如像我们这般,找个地方歇歇脚,等雨过了再前行。”

陆扬有些失望:“哦。”

他不太明白自己,才短暂分开一会儿,就像有什么分离焦虑似的,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过一阵想起来,又过一阵又想一遍。难道该怎么赶路,去何处借伞,走哪条捷径魏逐风会想不到吗?他只会计划得比自己更好。

可是……

待久了也是无趣,知府物尽其用,哄骗着陆扬讲了几个江湖豪杰的传说故事。他打起精神讲得绘声绘色,知府听得如痴如醉,兴致上头时竟反客为主,神经兮兮吩咐众人皆附耳过来:“前些天上京城出了一桩怪谈。”

眼见人人都被挑动起,他才满意地接了下句:“传闻有人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他将故去的飞鸿大将军战绩连同冤屈细说了个遍,正洋洋得意时,见那书生一派尴尬之色,时不时还要咧嘴笑一下,神情古怪,又好看又难看的,便不高兴地说:“你不信啊。”

陆扬“啊”了一声,乖巧坐正了,说:“我信呢。”

“一封罪己诏,就这么替人平了反,真令人唏嘘。如果这位大人泉下有知,兴许也会感到安慰吧。”

知府毕竟高一级,头顶乌纱帽,代入的更像是自己,“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我想起此人事迹,忽而庆幸他死在北疆,没有亲身被磋磨,还要眼见一些污糟事,见着自家兄弟占山为匪……算了,如若是我,我肯定是不打算去招安的。”

一人怯生生地说:“其实我家还偷偷设过陆大人的牌位呢。”

一个小吏嘿嘿一笑:“别怕,我家也有,还是生祠呢。我爹敬供一切强者,十年前横空出世,他算一个。”

再讲,便要落到不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