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阳奉阴违
“冰面都裂开了。”
穆以南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碎片。
有人在她脚边蹲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也看不出足迹。”
几位长髯老人大惊失色，握住他肩膀顺势朝后一拉——扑腾！此人嘴刚张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那么柔弱无骨地仰坐在雪地上，撞起一片轻薄的积雪。
他“嚯”了一声，无辜地撑着圆葡萄一样的眼睛左右各自巡视了一圈。
长老们悻悻了一瞬，彼此都不敢对视，飞快缩回了罪恶的手，本是情急之下的轻轻推举，没想到就这么硬生生将人给拽倒了。
只好恶人先告状，声势浩大地质问穆以南：“此事事关重大，你让一个局外的生手掺和进来做什么？你看看，脚印都给破坏了，那冰面想必是你们山上发现的弟子踏碎的吧。”
穆以南悠悠地说：“是呢，你看这鞋的大小一看就和我门人的脚一模一样。”
紧接着那个长老的弟子紧张接过话茬：“师父，这尸体是咱们的人找到的。师弟年纪不大品行顽劣，趁着青云大会仍没开始，犯了垂钓的瘾这才深夜踏上后湖，砸破冰洞——”
“好了好了。下去吧，你不必说了。回去让他自领戒尺。”长老脸色一片红一片白。
门徒作揖小心翼翼退下了。
尴尬的空境中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调侃。
“胆大包天如入无人之境，为人之所不能，钓徒在哪儿都会有出息的。”
这话听着像嘲讽，其实饱含着同好浓浓的赞赏之意，只可惜这些俗人似乎都没听出来，陆扬默默在心里可惜了一下。
穆以南用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如果你帮我把这件案子给破了，我给你送一套吴涓生自制的钓具。”
陆扬眼睛都放光：“后湖也可以砸，我钓上来的都能带走？”
穆以南皮笑肉不笑地挣扎了一下，咬牙道：“随你便。”
他拍了下被人拽倒沾在衣服上的雪:“成交！”
“你是谁啊！”
陆扬摸了摸鼻子，扬起个笑：“和您一样，为大当家当牛做马的鹰犬。”
“你能看出个什么？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一位看起来就更沉稳的长老吩咐道，“你和小辈们在外候着就是了。”
陆扬态度良好地应了，脚步渐渐经过他身侧时轻若鬼魅般念了一句：“记得查看他的腹部。”
“腹部？”人已经走远了，在场人仍百思不得其解。
“精密的缝合，这个孩子他的腹部被剖开又合上过。”一根手指顺着如同蚂蚁般的缝合线一路向下，惊叹道，“漂亮的切合。尸体露天这几个时辰，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他离得近罢了。快，袁庄主，看看伤痕下藏着什么？”
临师庄地处北境，常年积雪不化，刺骨的恶劣天气也没拦住天生医者的脚步，袁庄主的手就像在温室中一样稳健没有半点抖动，急不可耐的话语刚落下，他恰好动完最后一针剪子。
当红的白的黑的血肉曝光在天光下时，周遭沉默了半晌。
难闻的腐烂气息直冲鼻端，袁庄主连眼睛都没眨，镊子撚起个模糊的纸片，对光艰难辨识了片刻后，转过身用十分谦和的求教语气问：“你们有人懂梵文吗？”
“有啊，”穆以南冷笑了一下，“你刚刚一边喊着大逆不道一边喊人拖走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