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到纪淼身边的空位，又想起刚刚那个小孩：“刚刚那个小孩是男孩女孩？看着还在读一年级，家里大人就放心让她自己在学校了？”
刚听了下他们的拍摄计划，纪淼正在相册里翻他们能用得上的一些视频照片，听到程荀的问题，纪淼摇摇头：“十二岁的小女孩呢，读书很厉害的。”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还挺欢快，是对学生未来的无限期待。
但说完后，她顿了一会，似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看着她的表情，程荀心里似乎有了些猜测。
“她爸爸从小在噶曲扎长大，爬岗桑央金峰跟走平地一样，后来这条线被发现，这几年很多新手、户外爱好者喜欢走这条线路，她爸爸看这个来钱多，就去做向导了。没想到去年，因为救一个游客，自己没下来。一直没找到。”
纪淼的声音一下变得很遥远，跟着晃动的烛火一同飘扬，把玻璃窗上蜿蜒的山脉照得很亮。
“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好，这里结婚早、生小孩早，当时又难产，压根没时间恢复就又要干活。她爸爸走之后，她妈妈没多久也因病走了。还好有政策，这边建了学校后她今年可以免费来上学，食堂也有爱心餐，假期就靠支教老师们和政府食堂帮点忙。”
程荀坐的位置，正好对着一扇窗，直直地能看到那条山脉。
在黑夜里，白天再漂亮的山都像一个能把人吞得骨头都不剩的野兽。
俩人沉默了很久，也没加入其他人的话题。
就这样静坐着，抱着冷去的茶，用视线一遍遍描绘远方的山。
最后是程荀伸出手拍了拍纪淼的肩膀：“现在就很好了，以后会更好的。”
几年前，程荀也在这里，这些教学楼、办公楼都还在修建中。
他们一行人就窝在破旧的教师宿舍，用着带来的小电锅煮挂面、蒸馍馍。
那时候带队的是一个毕t业留学校附属医院工作的学姐，她带了好几包榨菜，每天均等分给学弟学妹，还能每天跟打鸡血似的跑上跑下。
像程荀他们第一次来支教的，看着破破烂烂的教室咬着馒头心里都在流眼泪。
自己还只来这个把月的，都觉得日子苦。
他们进村时，不知道爬了多少座山进来，每当他们觉得快到了，司机都说还早。
直到又转了个大湾，路也成窄窄的水泥路，司机才说：“到了。”
而那些长期住在这里的，会不会觉得这山真的更难翻？
那个时候，学姐就是这样和他们说的：“现在我们在让这里变好，以后也会更好的。”
她和他们说起更早之前，这里还没摘下贫困县的帽子。村口很长一段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一座座山更难越过。
学姐当时是跟医疗队伍来这里下乡点对点帮扶，他们带着一堆血压仪之类的器材，给全村居民做简单问诊、体查。
而在程荀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卫生所，教学楼正在修建，旅游开发项目在推进。
越来越多的外来人途径这里，一点点给这里带来新的变化。
纪淼扬起一个笑容，再次举起杯与她干杯，重重地朝她点了个头：“嗯！一定会越来越好。过几年她就能去考试了，说不定能考上内地班去大城市读初高中。这个月我们在抓紧给他们补内容，买卷子。”
程荀抱着牛奶也跟着笑，像是已经看到了几年后的画面。
在心里给这个小女生留下一条又一条祝福。
晚饭后，纪淼又给他们推荐了一遍村南面的温泉：“你们明晚要早点休息准备上山，今晚正好适合去看看，还可以散步消食，很漂亮的！”
于是，八人又在夜色里打着手电往村南面走。
这边人都休息得早，这会其实才八点多，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越往村外走越觉得冷，众人都把领子扯得高高的来挡风，一路上聊着天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哎，其实住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还挺幸福的。”胡霏菲手塞进口袋里，倒着走来避风，以妨一说话得吞一肚子冷风。
林艺跟着点点头：“没什么压力是吧？就感觉在这半点俗事都想不起来了。”
路上有些小石子和不平的路段，季筱婷便自然而然地挽着方昱的手走，这会也顺着他们的话题说了句：“在这真像是来净化心灵的。”
方昱另一只手举着季筱婷的pocket3，录着明天要用的素材，明明眼睛盯着显示屏，却还是能马上在季筱婷被石子绊到前将人抱回来。
明琮和程荀再次坠在队伍后面，也举着相机随便拍拍。
想到宣传视频，程荀还有点可惜来不及拍日照金山：“如果有等日出或者日落的片段，应该会更吸引人，这几年还挺多人喜欢日照金山的幸运祝福。”
正说着，程荀手机响起新消息的声音，一打开就是纪淼发来的网盘链接。
一段日照金山的视频。
纪淼：上次我们去山上等日落时候录的，应该能加到学姐你们视频里，但可惜这个就是用手机拍的，没有用专业相机，学姐你看看像素够么？
“这下心想事成了。”明琮低头看了眼这个视频，笑着打趣程荀。
他突然想起刚刚吃饭时，这人和学妹说的话，一把抓住了程荀的手，牢牢铐住这人审问：“刚刚聊什么呢？我可听到了，你觉得弟弟有活力又青春？”
“你喜欢年纪小的？”明琮皱着眉头，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