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能抓住风吗。
余睿斌时常觉得或许会有,但他肯定不是那个人,因为他太俗了,他从小就向往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却又总是摸不到那种意识的门。
想着,就又消停了。
而裴希发呆的时候,心里只是在想,这家酒吧真差。
网红乐队主唱长得挺帅,但唱功很一般,Live就更是暴露缺点,她觉得甚至可能还不如请两个说脱口秀的来驻场,相声没准也行。
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裴希起身,也不管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听不听得清,丢下了一句“我去一下厕所”,就起身离开。
黑灯瞎火的地方,裴希找厕所就花了点时间,出来了之后更是摸不清楚方位,只能凭借本能往吧台的方向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乐队的演唱已经结束,高大英俊的主唱背着吉他开始往外走,依依不舍的粉丝们开始集体行动为他开路送行,裴希很快感觉到人潮犹如海浪一样将她推开。
踩踏事件基本都是这么发生的,裴希第一次看到这种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刚尝试着后退一步,就被人从旁边抓住手腕拉了过去——
狭小的酒吧内满满当当的人,几乎快要没有立足点,就裴希走过去那几步,都感觉像是逆水行舟般艰涩,但就在她好不容易站定的下一秒,把她拉过去的那个人用身体将她护在了这方寸之间。
在这一瞬间,混乱的声音,复杂的气味都在远去。
冷淡的木质香调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将她轻巧而妥帖地托举起来。
很快,伴随着乐队的离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酒吧内的灯光也变了调性,从原本又浮又燥的七彩闪烁球灯,变成了昏暗又柔和的暗灯。
裴希分不清楚自己正站在酒吧的什么位置,有没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暧昧。
她只知道这一切发乎于情,却并未止乎于礼。
郁庭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维持着刚才的样子,双臂弯曲,撑在她身旁的墙上,光明正大地将她围困在他的胸口与墙壁之间。
他刚才点的那杯酒,好像酒精度数不低。
因为在郁庭知吐出来的气息中,裴希嗅到了微醺的气味。
她有些无所适从,想要再后退一步,可脚后跟已经抵在了墙壁与地板的夹角。
“你喝醉了吗?”
只能这样多余地问上一句。
“嗯。”
可郁庭知却相当坦诚地承认。
“喝醉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裴希有一种自己又在被戏耍的感觉,可又觉得有点好笑,就像是在问一个小孩你睡着了没,得到答复“睡着了”一样。
可随即,她余光就暼到郁庭知将撑在墙壁上的手收了回去,如同深海中寂寞的怪物好不容易遇到了路过的船只,将她抵在墙上缓慢地抱住。
“没有,我喝醉了,裴希。”
她能感觉到束缚着身体的那双手在收紧,夹杂着酒气,仿佛下一秒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木质的气息便会蒸发掉最后一点水分,在空气中自燃起来。
“…”
裴希浑身僵硬,她不敢动,大脑也陷入了空白。
她不应该。
她知道的,她知道郁庭知喝的那一杯比她自己的那一杯,酒精含量要浓得多,在这样酒精的促使下,哪怕并没有真的喝醉,也会作出一些与理智相悖的荒谬行径。
比如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属于这种情况,每次喝了酒之后连说话的语气都会变,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所以她不应该当真的。
无论是这一刻的拥抱也好,熟悉的温度与气息也罢,都是建立在酒精上的虚无缥缈,是仅限于这个夜晚的昙花一现。
可也正因为是酒精,亦或者是郁庭知主动承认自己的意识不清,恰到好处地给了裴希一个体面的借口。
一个可以脱离由理性与利害关系所组成的,成年人身份的借口。
她好想他。
好想拥抱他。
想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