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带着所有春日的感受中都多了一些夏日的灼热感。
最像冰块掉进西瓜里,在连绵不绝的蝉声中响动的单车铃铛。
她用外公教的方法。
舌尖顶住上颚,用力往里卷。
舌根酸痛的时候,大脑就没工夫思考。
男生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她视若无睹地用荧光笔在歌词上划线。
再晃晃,就是草坪音乐节的夜晚。
校园里被音乐和灯光填满,她手里拿着学生会的同学发的荧光棒,看着过分隆重的舞台出神。
黄涟艳跟林秉良他们已经走出几米远。
迟盛是唯一发现她掉队的,掉头回来站在她面前,发现她仍没看见自己,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动,又打了个响指。
姜知杳这才看向他。
为了今晚的演出。
王志强摁着关楚迎他们做了造型。
迟盛也没能逃脱魔掌。
王志强对天发誓说自己是天生造型师,还说哪怕歌声不能取胜,也要在帅气上力压对手。
迟盛就是他最满意的试验田。
当时姜知杳反应不如其他女生剧烈。
只觉得是有些不一样。
但此刻在灯光闪烁的夜晚,还有音乐做调和,感觉便截然不同。
换了个发型,似乎连性格都换了。
此前是冷硬,现在便是独属于少年的热情与活力,像只没拴紧的大金毛,眼睛黑黝黝的,唇角勾着愉悦的笑意,拉着她的袖子,带着她边往前走边说:“发什么呆呢,走啊班长。”
直到上台前,迟盛都一直站在她身边。
黄涟艳平时最爱跟她拌嘴,此刻一言不发,躲在后面反复弹着吉他。
关楚迎蹲在草地上双手合十求神拜佛希望演出顺利。
林秉良拨弄着琴弦,反复调试音准。
台上高二年级唱父亲的散文诗的音乐班女生已经谢幕。
她从右侧下台时,台下的掌声还在延续。
背后LED的光暗了下来,学生会的人开始搬迟盛的架子鼓上台。
坐在前排的高一年级学生感慨:“乐队表演?怎么还有架子鼓?”
“没看节目单吗?高三文七班学长学姐搞的乐队表演。”
“什么歌来着?”
“你曾是少年。”
“SHE那个,流行歌啊?”
“这不是重点,我只想问,架子鼓在这首歌里的作用是?”
“……”
认识的学生会成员走过来提醒他们:“可以上台了。”
姜知杳点点头,拿着话筒刚上一个台阶,又扭头看了眼迟盛。
他因为她而停住脚步,有些困惑地偏头。
随即意识到她可能是想要一个鼓励。
于是擡手拍了下她的胳膊。
“稳住,我们能赢。”
温琦因为海报的缘故,被特批坐在第一排。
王天娇趁随林不注意,从后面一路挪到她身边。
两人都紧张忐忑,看着舞台手心都出汗。
越是等越是着急,尤其是旁边坐着的还是音乐班的人。
那些男生跟嘴巴闲不住一样,从到场就开始说着自取其辱之类的成语。
偏偏没有点名道姓,让人连反驳都失去立场。
这一股气一路窝到现在,温琦正要问怎么还没开始,就看见一束灯光从观众席慢慢打在了舞台上,笼罩在穿着校服的女生身上。
温琦看过很多样子的姜知杳。
犯困的、调解矛盾的、主持纪律的,还有站在队伍前排带领课间操的样子。
唯独没见过她站在舞台上的样子。
没有做妆造,没有借服装,甚至只是扎着最平凡的高马尾。
可就是让人挪不开视线,她就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正愣神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寂静。
随即音乐响起。
光源倾泻而来。
她身后抱着吉他的黄涟艳和林秉良,还有抱着贝斯的关楚迎,一起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直到激烈的鼓声响起。
照在姜知杳身上的那束光才慢慢后移,落在架子鼓后的迟盛身上。
姜知杳的声音是干净温和的。
迟盛的鼓声是热烈充满生机的。
好像截然不同,水与火一般的存在,却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新鲜,又好像本该这样搭配。
安静的现场氛围,直到歌声来到高潮部分,才似被鼓声敲醒。
班里人开始尖叫喊他们的名字。
温琦兴奋地举起荧光棒,站起身想要呐喊时,意外看见站在队伍之外的汤景贻。
他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舞台。
然后在姜知杳唱着“某天夜半忽然醒来,像被命运叫醒了,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的时候,笑了起来。
温琦险些以为自己看错。
伸手揉揉眼睛,再往那边看时,他已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