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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跳台等你们(2 / 2)

他当时回了什么?

他说,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有这一天。

……

孟昭和李书鹤新调整的训练计划比起之前那份改变了不少。

打眼一看,训练强度比之前的要高很多。

训练难度也在上升,尤其是空中旋转圈数。

确实是转圈越多得分越高,目前大部分运动员为了保证高分,会在转圈的基础上加上rk,也就是偏轴,可相对应的,难度会愈大。

高度是固定的,距离是固定的,想要圈数多,那就必须把身体的极限发挥出来。

同样,空中姿势的完整性,落地时动作是否干净,落地后整个身体的平衡性,这些也必须要兼顾。

否则,转再多的圈也得不到高分。

孟昭笑:“怎么?怕了?”

“怕倒没有,压力还是有的。”

“你这一脸轻松的模样可不像是有压力的。”

“那要是让所有人都看出来我还怎么比赛呀。”宋知蔚狡黠一笑。

这不是姚行云第一次见宋知蔚滑雪,却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宋知蔚训练。

一次又一次的旋转、抓板、跌倒,他距离跳台如此远,却清晰地听见身体砸在气垫上的声音。

“她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宋怀蔚抱臂站在场外,对着一边的姚行云淡淡开口。

“我之前也经常去接流山看她,那里的跳台更高,更大。她,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孩子,枯燥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摔在气垫上面,迅速爬起来,开始下一轮次地跳跃。好像假人一样,感觉不到疼。”

姚行云沉默。

宋怀蔚说的这些,他也知道。

他在李书鹤那里见过宋知蔚的训练视频,说是训练视频,不如说是训练之余的放松视频,背景杂乱,满是欢声笑语。

当时她才十二岁。

很瘦,皮肤比现在黑,是小麦色,个子比现在矮很多,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雪板,笑嘻嘻地登上大跳台,戴上雪镜,对着镜头比了个很酷的动作,然后从最上面一跃而下,紧接着,凌空旋转,平稳落地。

之后是下一个女孩子,做了和她同样的动作。

他还记得,当时她的脸上其实是有伤的,应该是训练时摔在了雪道上,擦伤了脸。

“她身上有很多伤,我那个时候上学,不能天天见她。每次到了接流山,我不是在跳台上看见她,而是在医务室看见她。”

“涂好药后,她甚至都等不及药充分吸收,就又穿上雪板开始训练。”

“我问她疼不疼,她说当然疼了,可是让她停下来,她觉得比疼还难受。”

“她喜欢定制雪板,各种颜色、各种花纹的雪板。家里现在还有很多她当时定制了但是没来得及使用的雪板。”

“那个时候,她把所有和关于滑雪的东西全都丢到了仓库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把东西全都搬了出来。我们要帮忙,她固执地拒绝,一个人花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搬完。”

宋怀蔚没明说,但是姚行云知道,那个时候——宋知蔚复健的时候。

姚行云不知道她在那种境况下,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她为之奋斗的梦想丢到不见天日的仓库中,他想象不出来。

一想就觉得疼,心疼。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她,而是希望你能明白她的心意。滑雪之于她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伤疤是刺,是不可磨灭的印记。她愿意把那些她深埋心底,谁都不想说的过往告诉你,代表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宋怀蔚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再一次成功地做出一套完美的动作,他伸出手鼓掌。

他妹妹真的很厉害!

姚行云如何不清楚,她的心意就像这高台上的雪一样,干净清澈,纯白无暇。

她捧着她的心意敲开他的心门,从她伸出手打算敲门的那一刻,他的心门就完完全全,只对她一个放开。

……

宋怀蔚时间不多,中午他就得离开。

“好好滑,我妹妹这么厉害,孙悦平不要是她的损失。”

“哪有你这样的,自卖自夸!”宋知蔚嘴里嘀咕。

“我怎么就自卖自夸了,不信你问他。”宋怀蔚下巴朝着姚行云擡了擡。

姚行云忙不叠地点头,“大哥说的没错,是孙悦平的损失。”

宋怀蔚又是冷飕飕的一眼,真是给他脸了!

“那是来找你的吗?”宋怀蔚示意二人看身后。

宋知蔚回头,是宣黎。

宣黎见人已经发现了她,朝这边挥挥手,跑了过来。

“你们关系都好到这种地步了?一个B市人大老远地跑来N市见你?”宋怀蔚纳闷,不就是见过两次面吗?而且,看她俩这尴尬地打招呼的样子也不像是关系多好啊。

宋知蔚不解,“你怎么知道她是B市人?你认识她?”

“她住清河湾不是B市人是哪儿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住清河湾?”宋知蔚更惊讶。

她都是那天晚上听孙悦平说起的时候才知道她住清河湾。

“她不是在清河湾淋雨遛狗吗?”

宣黎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她脚步顿了顿,不是,他们怎么知道她淋雨遛狗的?

宋知蔚一脸茫然,她哥在说什么?

“我那是,是我家狗非得要下着大雨出去玩,所以,我就……忘带伞了。”宣黎尴尬地解释。

宋知蔚:“?”

在说什么呢?

而且,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宋怀蔚提醒,“你忘了?之前去爷爷奶奶家,小区里有个女生下大雨不知道打伞,淋着雨遛狗,当时车都开过去了,你还非得要回去看看人家。”

姚行云听到这话,眼神含笑,看向宋知蔚。

宋知蔚想起来了,她没好气地瞪了姚行云一眼,他那是什么眼神?

她确实在更早的时候见过宣黎。

不过,什么叫“车都开过去了,她非得要回去看看人家”?

搞得好像她看笑话一样。

她那是看那个人走路姿势——宋知蔚忽然想起曲曼的话,宣黎跟腱断裂。

可当时都五月份了,不是说她年初就好得差不多了吗?

而且,跟腱断裂是那种走路姿势吗?

“知蔚,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宣黎对宋怀蔚的话丝毫不在意。

“可以,那我们去那边。”宋知蔚下意识地看向宣黎的腿。

“你们聊,我走了。”宋怀蔚再不走真赶不上飞机了,他还顺便把姚行云拉走了。

休想趁他不在,打扰宋知蔚训练。

宋知蔚将人带到鹤冲天里面。

“你现在在这里训练?”

“对,这里虽比不上接流山,但也相当专业了。”

宣黎点头,她之前经常在B市的鹤冲天滑雪自然知道这里有多专业。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宣黎看向宋知蔚,歉意地开口:“知蔚,先和你说一句抱歉。”

“代替曲曼?”宋知蔚扬眉。

“不止她,还有我。你去接流山的前一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你每一天的训练,每一天做的事,我都知道。”

“只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曲曼从没说过你的名字,她知道我曾经拿你当目标,她怕我知道是你——‘替代’我后,我会更加不想回归。”

“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你应该知道,她心理素质没那么好,大赛总是掉链子,孙悦平其实看不上她,再加上陈梦期的到来,她心里更没底了。”

“我和她关系最好,当年她进入集训队是顶着天才的名头,所有人都非常看好她,结果大赛几乎都……”

大赛几乎都失利,几次还好,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可如果大部分赛事都失利,别说外界的声音了,就是运动员自己都受不住。

宋知蔚静静听着,她不明白宣黎大老远地跑来找她就是为了说曲曼的艰难吗?

曲曼艰难,她不艰难吗?宣黎她自己不艰难吗?

陈梦期、唐静秋,谁不艰难?

“曲曼还说你的到来让她们所有人都有了危机感,她觉得她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所提升,虽然她讨厌你‘代替’了我,但是她又很感谢你。”

“那还挺好的。”

宋知蔚脸上挂着笑,“我也没白在那待一场。”

“也麻烦你替我和曲曼说一声,也请曲曼转告陈梦期和唐静秋一句,她们的水平非常高,也让我有很大的危机感。”

“除了当年我第一次正式参加比赛时感到紧张,这么多年来,在见识过她们的水平后,我再一次在站上出发台的时候有了紧张的情绪,那种怕自己滑不好、比不上她们的情绪。”

宣黎愣了下,眼睛有些湿润,唇角勾起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直至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

她觉得她今天其实没必要来的,可是,宋知蔚也算是她的朋友了,不和朋友说一声,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你放心,我一定带到。”

“那,知蔚,我走了。”

“我在大跳台等你们。”宋知蔚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那道背影顿了顿,继而回身,用力地对宋知蔚挥了挥手,使劲地点头。

阳光下,眼眶的泪愈发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