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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亮07-09 “惟惟,别怕。”……*月亮*(1 / 2)

第14章月亮07-09“惟惟,别怕。”……*月亮*

2013年的早春,赫惟和程茗干了第一仗,就此结下梁子。

也可以说,她们的塑料兄妹情谊,就是从这天开始的。

赫惟第一次见程茗穿正装,确实人模狗样。

硬挺的布料,合身的剪裁,一看就价值不菲。

赫惟小跑的步子停下,远远打量起程茗这一身,从头到脚。

小昭戳戳她胳膊,“程茗哥今天好帅啊,你看像不像白马王子来接你了?”

赫惟十分不给面子,“白马王子得是老纪那种皮肤白的,他这顶多是个骑士。”

“那也是公主殿下身边最帅的骑士!”小昭续起上次的话题,故意道:“高中部受欢迎的男孩子就那么几个,你哥人气还不错的,他之前运动会跑百米的时候站一排给他加油的小姑娘呢。”

赫惟不以为意,“百米也就几秒的事儿,一眨眼就跑完了,多此一举。”

小昭摇摇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老古板一样。

赫惟不做反驳,两人走到程茗跟前,待小昭彩虹屁吹过一通,赫惟垫脚贴近程茗耳朵,疑惑道:“你们高中不是有晚自习么,你又旷课?”

“今天还真不是旷课,我请假出来的。”程茗斜靠在车门边,胳膊上挂一条纯白色的礼服裙,恭恭敬敬给赫惟开了车门。

纪柏煊一早去津市出差,晚点儿直接去会场,临时将这拿礼服的任务交到了程茗手上。

赫惟平日里在学校都穿校服,从前赫远征在的时候她都不重视打扮,这两年少有的新衣服全都是程似锦给买的,都是些简单基础的款式,去不了太正式的场合。纪柏煊前两天去给她挑了几条裙子,除了程茗手里这一条,还有几款寻常也能穿的,让程茗一起去取了回来。

平常这种事情都是他秘书周晓做,赫惟没想到今日程茗也同去,在心里埋怨起纪柏煊不够偏袒她。

明知她和程茗斗气惯了,这样的场合,合该将她们分开。

程茗也是个不看人脸色的,将手里的礼服递过去,挑挑眉,“这衣服好看吧?舅舅特地给你挑的,一会儿到了你先换上。”

“你也去?”赫惟摸了摸裙子,并未表现得多欣喜,出声让陈叔开窗通风。

空气不流通,程茗头发上的发胶味儿刺鼻。

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不着调道:“我怎么就不能去了?舅舅晚上事多,怕你乱跑惹事,特地让我盯着你的。”

赫惟冷哼一声,当即就不想去了。

然而等她回家换上裙子,瞧见程茗倚靠在门框上吹口哨,一副要看她笑话的模样,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我才不会惹事呢,要惹事也是你。”赫惟太清楚程茗惹是生非的性子,尤其是每回有赫惟在的场面,他像个还在玩泥巴的孩子,不是揭人短处就是编瞎话吓唬她。

赫惟从来要强,尤其在男孩子面前,从不示弱。

他程茗能去的场合,她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了。

她偏要站在纪柏煊身边,听听看他向旁人是怎么介绍她的。

赫惟年纪小,个子却高,模特身上齐膝的长裙穿在她身上,露出笔直修长的一双白腿。纪柏煊念她年纪尚小,挑的裙子前不露胸后不露背,领口两条蝴蝶结系带,赫惟歪着脖子怎么都系不正。

只能开口求助程茗,“你过来帮我系下系带。”却没半分求人的态度。

好在程茗也不是那咬文嚼字的,颠颠地走过去,却在半道上停驻。

“舞蹈生气质就是好。”程茗抱着胳膊,视线却落在她修长的美腿上,混不吝道:“来个一字马看看。”

“不肯帮算了。”赫惟将肩膀前一缕头发撩到身后,对着镜子又系了两回,勉强能看出是蝴蝶结的形状。

程茗上前来,扯过她颈间系带,一下子解散了开,好笑道:“小学生才系蝴蝶结呢,舅舅这是拿你当小孩呢。”

赫惟肩膀一抖,“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小孩儿?”

“我上个月就成年了。”程茗颇有些自豪,松了松西装上的领结,忽然明白了纪柏煊为何要选这样一条裙子给她。

将脖子遮挡起来,既不用担心没项链搭奇怪,也不用忧虑她小小年纪穿戴过于华贵,

赫惟不是上舞台表演,没化舞台妆,浅浅描了个眉,刷上些腮红,就跟着程茗到了承接晚会的酒店。

没有宴会请柬,赫惟跟着程茗等在会场外,程茗说一会儿有人出来接她们,等了不大会儿,周遭一个接一个陌生人经过,打量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索性扭过头去,和程茗面面相觑。

“老纪什么时候到?”

“管他做什么,简叔接了我们先进去,开场致辞之前他人到了就行。”

正说着,程茗口中的简叔就来了。

说是叔叔,实际上看着比纪柏煊还要年轻些,赫惟礼貌跟着程茗也叫“叔叔”,才知道这是纪柏煊最好的朋友,京市有名的纨绔。

简胤淮带着两人进会场,和程茗同款的轻佻语气,笑着打趣道:“小茗同学胆子挺大呀,这刚成年就谈女朋友就算了,还敢带到你舅舅面前显摆,欺负他没人要是吧?”

程茗瞥一眼脸瞬间爆红的赫惟,并未立即否认,反问他:“他没人要,您就有人要了?”

说罢吐了吐舌,“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一把年纪了不谈恋爱,总不能怪我们小辈后来者居上吧?”

简胤淮伸出腿来故意绊程茗,眼神故作凶狠,“滚,老子取向正常着呢。”

然后就见他一双桃花眼眯起来,似是回忆什么,嘴角压都压不住。

“八成是开荤了。”待简胤淮离开,程茗小声嘀咕。

赫惟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程茗冲她眨了眨眼,“成年人才能做的事儿,你个小孩儿家家的可别学。”

然后长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在学校里面也挺招男孩子喜欢,万一你要早恋,这方面的知识不能太匮乏。”

赫惟手攥着裙摆,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事儿。

程茗忽然认真起来,再次强调:“虽然我知道舅舅肯定反对你上中学早恋,但我个人觉得只要不影响学习,其实也没什么的,偶尔拉个手亲个小嘴什么的,也有助于缓解学习压力不是,但再往深了去就不行了。”

赫惟脸红得像番茄,赶忙打断他,“什么早恋,什么亲嘴儿,你当我是你啊。”

“瞎说,我可没有。”程茗一本正经,“这事儿不分男女,未成年都不可以,即使成年了也要确认对方值不值得,不要耳根子软被男孩子骗了,不做措施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s,别说了,你害不害臊!”赫惟转身就往大厅里走,经过一个又一个立柱和吧台,赫惟终于甩掉啰嗦的程茗,脚步一停下,就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周晓。

纪柏煊的秘书。

对方伸手扶住赫惟,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跑什么,后面有人在追你?”

“老纪呢?老纪来了没有?”赫惟左顾右盼,她想告状,程茗这家伙简直满脑子情情爱爱。

周晓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衬衫半裙,高马尾尽显干练,单手拿一支香槟杯,提醒她:“吧台上的酒都是有度数的,我去给你拿果汁吧,你想喝橙汁还是葡萄汁?”

赫惟和周晓已经很熟悉,从前她没少帮纪柏煊办差,是纪柏煊身边为数不多的女性。

但却让人很放心。

周晓很专业,事事操办妥帖,看向纪柏煊的时候眼里满是敬仰。

不知为何,赫惟觉得她们两个人有些像。

都在纪柏煊手底下讨生活。

周晓去拿葡萄汁还没回来,赫惟的视线在在场宾客中飘零许久,终于停泊在姗姗来迟的纪柏煊身上。

他没穿外套,一件纯白色软料衬衫搭黑色西裤,简约大气,从外面进来时周遭都黯然失色。他也没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散着,脖子上一条黑色金属拼接丝带半遮锁骨,长度过腰。

赫惟侧头看了眼自己脖颈上的蝴蝶结,唇角不自觉扬起。

“纪总。”周晓自他身后出现,拿着果汁朝赫惟走过来。

纪柏煊这才看见立柱后面的小姑娘。

“干站在这干什么,你哥呢?”他让程茗过来是陪赫惟的,不是让他来瞎凑热闹的。

“我给他打电话。”纪柏煊掏出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起,程茗正和一个小姑娘聊的起兴,冷不丁被纪柏煊训这一下,面子上很是挂不住,怒气全撒在赫惟身上。

纪柏煊去准备致辞,再三叮嘱程茗守着妹妹。

程茗心里操了声,冷冷地说:“我去厕所,你去不去?”

赫惟想着一会儿晚宴开场,再要去方便难免穿过一群人,扰了别人的兴致,索性提前去了。正好她也认认路,一会儿万一程茗又不见了,她也不大好意思开口去问别人。

赫惟跟在程茗身后,又回头去瞥了眼纪柏煊,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程茗扯她裙摆催促她,“好看好看,你哪天不好看?”

“没问你!”赫惟嫌弃地打掉他的手,“穿西装也掩盖不了你的流氓地痞样儿,满脑子龌龊事儿。”

“怎么就龌龊了,我那是给你上生理课!”程茗尽量控制音量,在卫生间前面拉住赫惟,“你出来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不和你一块儿舅舅又该骂我了。”

骂得好。

赫惟在心里也骂。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程茗这人话密嘴毒,平时学习学烦了跟着他出去“叛逆”一下是很畅快,但他一张嘴什么好形象都没了。

赫惟好几次都想给他毒哑。

“听到没小古板!”程茗嗷一嗓子,赫惟怀疑女卫生间所有人都听见了。

她捂住耳朵,越过一个又一个隔间,走进最里面的一间。

角落,永远是赫惟的第一选择。

熟悉她的人大概都知晓她的这一习惯。

赫惟旋上门把,小心翼翼掀起裙子压着,人还未来得及蹲下,头顶骤然扣下来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赫惟弯腰的动作就这样僵着,任由头发、脸上的水蜿蜒而下,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脸,将额前挡住视线的几根湿发拨到耳后,世界才重新清晰。

清晰却丑陋。

“程茗!!!”

随即,女卫生间内爆发一声长啸。

女孩子的声音尖细嘹亮,如利爪封喉,吓得门外刚点上烟的程茗手一抖,被打火机燎了指尖。

“怎么了?里面出人命了?”程茗站起身来朝里面张望,又顾忌这是女卫生间,不敢擅闯,找到收拾卫生的保洁阿姨让她进去看看情况。

保洁阿姨不认识赫惟,半天才慌慌张张出来,说:“里面有人恶作剧,有个小姑娘被泼了一身的水,湿透了。”

程茗知道阿姨说的小姑娘正是赫惟,急忙丢了烟拉着阿姨问:“里面还有其他人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阿姨眼神躲闪,犹豫片刻才开口:“恐怕不太方便……”

卫生间里陆续有人出来,皆是生面孔,程茗等了会儿,终于看到一个熟面孔。

周晓神色担忧地从里面出来,一双眼睛怒瞪着程茗,“恶作剧也不知道分场合,这次过分了哦。”

程茗不明所以,“你说谁?”

“整人整到女厕所,真的特别没品。”

周晓给酒店方去电话,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浴巾后再度走进去,好半晌,才搀着赫惟走出来。

赫惟披着大浴巾,看见程茗还站在外面,冲上去抓着他胳膊就咬上去。

“赫惟,你属狗的啊!”程茗轻嘶了一声,手腕却分毫没使力,任由赫惟这一通发泄。

她料定了整她的人是程茗,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真不是我……”程茗的辩白毫无说服之力,他从没被人冤枉过,往常犯错挨罚基本都是他罪有应得他都认,这回却是实打实的蒙冤。

程茗心中恻隐一闪而过,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斜靠在墙边,敛着眸光看向赫惟。

“长本事了,自导自演?”程茗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又恢复他一贯的散漫样子。

赫惟没见过泼完人凉水就接着泼脏水的人,气得伸出食指直指着他,“你过分!”

谁料程茗只是轻轻擡了擡眼皮,手里滑弄着火机,冷冷笑了声,“演技不错呀,妹妹~”

上回明明是赫惟在人夏云初面前无礼,事后挨纪柏煊训的人却是他,他就知道是赫惟捣的鬼。

从前纪柏煊多向着他这个外甥,如今出现了一个赫惟,他就只有挨骂的份儿,真真是好手腕。

赫惟受不了他那轻蔑的眼神,眼里心里都在窜火,伸手夺过程茗手里的火机,打着了火就往他头上招呼。

程茗为了搭这一身西装特地抓了头发做了造型,干硬的发胶遇火则燃,烧焦一大片。

“疯了吧……”程茗没想到她来真的,连忙冲到水龙头下灭火,等再擡起头的时候,镜子里是一出喜剧。

程茗捂着脑袋出来,追上赫惟,两只手扯过她颈间蝴蝶结的两端,用力拉紧,那架势像是铁了心要将她勒死。

赫惟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搡程茗,两人扭打在一起。

涉事的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怒气中,忘记了时间和场合,直到纪柏煊和周晓将两人分开,纪柏煊一耳光落在程茗脸上,厉声道:“闹够了没有?”

程茗被这一巴掌打醒了。

同样被这一巴掌打醒的,还有赫惟的有恃无恐。

“舅舅!”程茗声音铿锵,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剜了赫惟一眼。

赫惟没哭,头发湿漉漉的乱着,一张小脸因缺氧而涨红,却依旧昂着她那倔强的下巴,控诉程茗:“他闯进女厕所泼我一身水,现在还想勒死我!”

“不是我泼的水。”他声音冰冷,捂着脑袋往外走,“狗屁妹妹,整个儿一披着羊皮的狼!”

纪柏煊拉住他,“往哪儿去?”

“找推子去!”他撒开手给纪柏煊看他脑袋上的一片废墟,“这小羊羔子的杰作。”

给众人留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纪柏煊没管程茗,安排周晓带着赫惟去酒店房间洗澡。

他还记得她经期没结束,嘱咐周晓帮她把头发吹干,再去给她买条新裙子换上。

因为赫惟要来,纪柏煊特意在拍卖环节加了件首饰,和简胤淮商量好由他代为拍下,作为赫惟十八岁的成人礼,预备着将来风风光光地送出去。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插曲,晚会依旧照常开场,纪柏煊致完辞上楼去找赫惟,本以为她要哭一哭的,谁成想小丫头心大得已经酣睡,就此错过了拍品展示的重要环节。

那是一枚问世于上世纪的梵克雅宝【芭蕾舞伶】胸针,舞者整体为白k金打造,裙子上镶嵌大量钻石和紫色蓝宝石,舞姿轻盈飘逸,收藏价值颇高。

赫惟最喜欢紫色,而紫色蓝宝石的珍稀程度也决定了它不菲的价值。

纪柏煊作为这场晚会的发起人,第一次见到这件拍品的时候,就觉得它应该被佩戴在赫惟的胸口。

设计师一定是见过赫惟跳舞时的样子,才诞生了这枚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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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针被纪柏煊搁在书桌抽屉里。

书桌上常年摆着两个水晶摆台。

一张是他与程茗的合照。

照片里的他只有二十岁,仔细看,会发现现在十八岁的程茗同他很像。

除却眼神里的一阴一晴。

另一张是赫惟的独照。

她十四岁生日,在这栋房子的舞蹈室里,踮起脚尖,第一次为大家完整跳完一支舞。

少女眉眼清冷,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她妈妈秦雨。

赫远征失踪近三年,除了最初他收到的那封托孤的短信,此后再未传来只言片语。

赫远征那套新房卖了些钱,纪柏煊将钱原封不动存进银行卡里,平时生活开支一律忽略未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