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脸贴在他染血的背脊,“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云朝长叹一声,终是任她解下外袍。
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下,他壮实肩膀上一道三寸长的刀伤正翻着血肉,在昏黄烛光中触目惊心。
广安公主指尖抚过那伤口,沈云朝闷哼一声,咬紧牙关。
“疼么?”她泪如雨下。
“比起公主受的苦,这不算什么。”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我帮你换药。”她嗓音沙哑,命婆子替她去取些金疮药来。
婆子急忙领命去了,金疮药乃军中常用之物,婆子很快便将换药一应用物端了过来,识趣地退下了。
昏黄烛火摇曳,广安公主握着玉瓶的手微微发颤。
沈云朝端坐在凳上,左肩的伤口在烛光中泛着暗红。
“疼便说。”
她柔嫩指尖掠过他绷紧的肌肉,药膏的清凉味道混着血腥气在帐内流转。
沈云朝喉结滚动,玄色中衣滑落至手肘,露出劲瘦有力的腰和背脊。
“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别过脸去,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垂落的鬓发上。
素纱襦裙领口微敞,锁骨处被北境皇上掐出的殷红淤痕若隐若现。
广安公主有些哽咽,指尖蘸着药膏点在他肩头。
“说什么大话,之前在北境王帐,你抱着我突围时,我分明听见你闷哼了三声,可见是早就负伤了,肯定痛极了罢?
沈云朝浑身一僵,忽然抓住她手腕。
他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间的勒痕,两人皆是一颤。
“璃月......”
他嗓音沙哑,温凉指尖抚过她锁骨处的红痕,“你颈间的伤......”
“上药了。”
她将药膏涂在他肩头的刀伤上,“沈将军若实在害羞,大可闭上眼睛。”
沈云朝却睁着双眼,直直望进她眼底:“我想看着你。”
广安公主呼吸一滞,药膏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在他麦色肌肤上划出银亮的痕迹。
她忽然仰起脸,在他微张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沈云朝浑身战栗,将她抵在桌沿上,玄色中衣滑落至腰间。
沈云朝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璃月...”他嗓音沙哑。
帐外忽有惊雷般的鼓点声乍然轰响起来,那敲击鼓点的声音一声急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直催的人心肝俱颤。
沈云朝猛地清醒过来,慌乱拢起衣襟,匆忙起身往外走去。
“沈云朝!”
广安公主一把抓住他染血的袖口,素纱裙裾翻飞作响,“你要去哪?!”
“北境余孽反扑。”
他不敢回头,喉结在昏暗烛光中滚动,“我必须......”
“必须丢下我?”
她扑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他前襟的盘扣。
她声若蚊蚋,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可是...嫌弃我了?”
沈云朝僵直了身子,左臂伤口被她压得渗出血珠。
帐外马蹄声疾驰而过。
沈云朝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我怎会嫌弃你?”
“可是我...我被他们看过了,碰过了......”
她声音渐细,哽咽道:“我不再是那个纯洁无瑕的广安公主了。”
沈云朝眸光一黯,擡手拥紧了她,执起她的手,深深吻在她掌心。
“璃月,你在我心中,永如初见,纯净明媚。”
他俯首,望着她的眸光坚定炽热,“无论经历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璀璨而不可亵渎的明月。”
广安公主再也忍将不住,扑入他怀中,一双藕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织。
她在他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温柔,看到了不顾一切的执着。
广安公主缓缓闭上眼,将颤抖的唇轻轻贴上了他的。
那一刻,仿佛万千星辰坠落,千万年冰雪消融。
这个吻,轻如蝶翼,却沉如千钧。
沈云朝先是一怔,继而轻柔地,回应了她,双臂将她环得更紧了些,仿佛极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月色如洗,夜风静谧。
这一刻,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