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霎那间，江云只感觉晕头转向，大脑昏昏沉沉，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沉沉地径直磕到了坚硬的木桌上，发出的“咚”的一声轻响，格外清脆。
又是那片熟悉的草地，唯一的差别是里面少了一颗无边无际的巨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棵细细窄窄的小树苗。
“好久不见，”树苗欢快地摇了摇枝干，几片稀疏的叶片沙沙地响着。
“我的岩王爷啊……”江云喃喃地后退了两步，“这年头就连神明都学会诈尸了？”
他手指中暗暗掐了一个驱邪祟的决，遥想当初这还是他为了对付无妄坡的幽魂特意去找归终学的，也不知道在梦里能不能起效。
“放心啦，我可不是璃月那些奇奇怪怪的精魄，”树苗带着笑意晃了晃叶子，“神明的陨落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但是大树被掰下来的枝叶可是有重新长出来的可能哦。”
穿梭了这么多的时空，见识了这么多的仙鬼神明，江云自以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优秀了，但此刻，经过世界树拓宽的大脑还是隐隐有了超载的疼痛。
“您……我……这……”他卡了半天，可到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总不可能草神大人也和钟离一样干了那么久突然打算假死退休了吧？
又或者其实梦之魔神的痕迹根本没有被他清理干净，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幻境之中？
“这可不是做梦哦，虽然我们现在确实就在一个特殊的梦里面，”大慈树王轻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强忍着质问“你是何方妖孽”的心情，江云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很抱歉，但是据我所知，大慈树王已经陨落在了苍漠囿土。”
“没错，”树苗发出了低低的叹息声，“为了堵塞从地底涌出的深渊灾厄，厄歌莉娅与我一同消逝在浮罗囿，这原本也应当是我既定的命运，但别忘了，在命运的间隙之中我们似乎还可以同它玩一点小把戏。”
江云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说……”
“其实在一切的最后我已经做好了告别这个世界的准备，但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像是衣服上的一个小线孔一样，”她又摇了摇叶子。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用比喻了吧，”江云无奈地说着。
“这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理解，”树苗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江云竟然从里面读出来了一点莫名的狡黠，就好像曾经的那个女孩现在就坐在秋千上，偷偷“顺手”给树苗浇了一瓶营养剂，现在正在看着对她无可奈何的炼金术师一样。
“在我的最后一丝意思彻底与万种母树，哦，也就是我的躯壳化为的一棵树彻底融合之前，它感受到了另一根树枝的呼唤，在那一瞬间，这种吸引力跨越了时空，带着我仅存的这一点灵魄与意识寄存在了上面。”
“你手上的树枝是原初白枝的枝干，这一份特殊性使它可以承载一个神明即将消散的灵魄，且将祂的存在合理化在这个世界。”
“就像原初之人？”
“是的，就像原初之人，他们需要借助一些力量打破既定规则的掣肘，才能合理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但现在，仅凭这根树枝还有这点灵魄，我只能就像你之前发现的炼分仪一样，主要作为一个发生装置存在，本体的这棵树还是只能暂时隐藏在这片特殊的梦境之中。”
江云闻言精神一振：“您的意思是，其实您并没有陨落？”
“属于草神的那一部分我已经送给了我的继任者，这个世界上是不可以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神明的，”树苗带着一丝愉快，而又隐隐有些解脱的轻松，“失去了草神权柄的我，当然也就只能当一棵普普通通的小树苗啦。”
“这样啊……”江云若有所思，“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叫我布耶尔吧，这是我最初的名字，”她轻叹一声，话题一转，“我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你，小炼金术师，你又开始了一场怎样的神奇旅行？”
江云将舰队现在面对的问题向布耶尔和盘托出，话毕，他期待地看向了那棵树苗：“眼下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所以你现在想要联系上虚空，借用虚空的力量来帮助这个舰队？”树苗歪了歪叶子。
“是啊，”江云炯炯有神地看了过去，充满了期待，“信号差一点也没有问题的，只要能连接上就可以了！”
“咳，”布耶尔干笑了一声，“实际上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江云有些沮丧，“您不是说虚空是梦境连接的吗，怎么会困囿于地域的限制？”
“和地域没有关系，”她无奈地解释道，“虚空的连接似乎是被人为的阻断了，我没有了草神权柄，也已经丧失了对虚空的控制权，所以也无法连接上去。”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调动这根枝干里面贮存的原始信息，暂时构建出一个局域性的虚空网络，借由我的叶片把整个舰队连接在一起。”
“这可也算是帮大忙了，”江云一拍手，及时的通讯，全面的指挥，有布耶尔在，主要能调动哪怕百分之一的虚空力量对于舰队来说都可以算是翻天覆地的帮助。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莫名的期待：“既然您可以摆脱陨落的命运，那水神……”
“很抱歉，”布耶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是树，只要有一枚枝芽就可以活下去，但她却确确实实地牺牲了。”
“那现任的水神大人呢？您要是可以联系到祂也好啊！”
“江云，”布耶尔无奈地笑了起来，“现在我也只能借助这根枝条同你沟通，更何况去寻找不知深处何处的水神呢？”
“行了，凭借叶片，无需入梦你也可是在现实之中联系到我，那么，稍后再见。”
不等江云再说什么，一股大力将他直接推出了这个世界。
他恍然睁开眼，一片银绿的嫩叶正在手心之中隐隐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