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心中燃起的自信之火顿时被浇灭,瞥了一眼他母亲,再次坐下了。
“阿亦,姑姑是这么考虑的。她这人很精明,咱们也别把她当傻子,什么连哄带骗,耍小孩子呢?”裴大珍嗔怒地瞪了眼阿耀,然后转向沈亦,四平八稳道:“但是对她而言,长期躲在瑞士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她走得匆忙,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安排好。如果我们能和检方达成合作,给她一个可信的承诺,罚款,甚至说六个月的刑期……或许可以说动她呢?”
“是这个道理。”沈亦笑了笑,“但现在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不是……”阿耀木楞地发问:“为什么啊?”
法律顾问莫尼探身在沈亦耳边说了句什么,沈亦点了点头以示知晓,继续向他们母子解释道:“你们对于现状有一定的误解。普塔娜·布朗早在四五个月前踏上飞机那一刻,就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她很清楚这一点,也坚信我们是这样揣测她的。”
莫尼进一步解释道:“所以不管我们用多么诱人的协议尝试说服她,她都会认为那是个圈套。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明天探视时间一到,我可以再去和Miles确认,我相信,他的结论会和我们的一样。”
阿耀与裴大珍面面相觑,十秒后,阿耀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你不是跟到她了吗?”沈亦轻飘飘地答:“继续跟着呗。”
“继续跟着?!”阿耀的声音提了个八度:“这就是你的决定?什么都不做?这叫什么办法?我看里头蹲着的不是你,你这话说得倒轻松……”阿耀一面扯着嗓子指责沈亦,一面瞟了眼裴大珍,声音又轻了下去。
“什么都不做也是个策略啊,俊。”莫尼双手抱在胸前,态度和善地与裴池耀唠嗑:“你看事发后媒体的风向,骂声不都在往布朗身上栽?这对于我们是有利的。你们要把心态调整过来,现在布朗不是商业合作伙伴,而是我们的敌人。她逃得越久,锅背得越大。”
“但是现在布朗对于我们而言,根本没用,是这意思吧阿亦?”裴大珍忧心忡忡地拾起桌上的佛珠,自言自语道:“那该怎么办呢……”
“有用,但不是现在。”沈亦懒得再解释,只要能阻止裴大珍一家胡乱透露布朗的行踪,也别让他们面儿上太难看,今天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明儿个的事,明儿再说吧。
这一周一百多个小时的工作,忒伤肾了。
烦躁。
沈亦看了看表,起身总结道:“现在最棘手的还是争取保释。Miles已经两次错过保释听证会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偶然。我会跟进的,有什么消息,我及时和大家沟通。”
沈亦走出会议室后,裴大珍悄悄拉过准备一道离去的茍广富,下巴往沈亦身后扬了扬,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茍广富尴尬地笑了笑,竭力蜻蜓点水地玩笑:“啥事儿也没有。还没打到医院呢,警察就到了……”
这话起了反作用,裴大珍大吃一惊:“什么?!”
阿耀急巴巴地凑上来,打听道:“和谁呢?咱赢了没?”
茍广富瞥了眼会议室外的沈亦,他正在接一个电话,似乎没注意到自己,于是简洁明了地向大珍母子叙述了实情。
起因经过挺简单。
傍晚时分,沈亦在几个街区外的弗洛斯总部开会。会议结束后,他到大厦地库让泊车员取车。黑人小哥把他的车提出来的时候,rap放得震天响,他嫌吵闹,直接上去和人动手了。保安当时就把人拉开了,还报了警。
“……”
“……”
裴大珍母子听得一脸震惊,怎么能如此暴躁?
阿耀挠了挠下巴,自己刚刚在沈亦面前那般大放厥词,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算是他客气了?
“那你们是弄到现在才录完口供?”裴大珍问道:“处理好了吗?”
茍广富点头:“害,能有什么事儿。那哥们儿一去就主动承认是他先动手打的沈亦,还从我这儿拿了笔不错的……呃……”茍广富见门外的沈亦挂了电话,于是就此打住,笑嘻嘻地边说边往外跟了出去:“没事儿,没事儿哈。”
裴大珍震惊地双眼发直,站在原地喃喃道:“好端端一个孩子,怎的变这样?该不是因为Miles的事,受了刺激?”她仍想再问一句,奈何茍广富已经拉开门出去了。裴大珍又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头问阿耀:“央央最近在哪儿呢?还在A市吗?”
大珍母子并不知道他们协议离婚的事情,自然也不了解裴央在A市有好多事儿要忙活。她只当沈亦在这边操办事情,而裴央正在A市避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