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
少女只是将手搭在他头顶而已，但危机本能令加茂志光寒毛耸立。
还没等他说话，他脑海一阵灼痛，这种痛觉与肉体的疼痛不同，仿佛躯壳内的灵魂被人粗暴地扯出体内，被烈火焚烧。
加茂志光疼得想要满地打滚，但放在他头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动弹不得。
他痛得浑身痉挛，喘息不止，身体触电般抽搐，瞳孔扩大，毫无焦距的视线呆滞地望着前方。
跟动弹不得的身体相反，他的大脑飞不受控制地飞快运转起来，所有记忆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在脑海中放映。
他千年的谋划，他所有的隐蔽，他所有的一切，如同全身被剥光了衣物暴露在少女眼前。
不可以！
这种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发掘的痛苦令加茂志光的意志猛地挣扎了起来——
“你给我死！”
加茂志光的身体如气球般飞速膨胀开来，皮肤裂开细密的纹路，鲜血奔涌而出。
杏奈眼皮都懒得擡，加茂志光的挣扎在他看来不过垂死挣扎。
想死？
她同意他死了吗？
杏奈加大了搜魂的力度，加茂志光顿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膨胀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他两眼暴突，浑身肌肉颤抖不止，下身大小便失禁，发出阵阵恶臭。
杏奈眉头微皱，将放在加茂志光头上的手移开，施了个除尘术，将地上清理干净。
又清理了触碰过加茂志光的手指，许是嫌除尘术清理得不够干净，杏奈凭空凝出一团水。
净了手，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做完这一切，杏奈这才将目光移向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加茂志光。
“都叫你不要抵抗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地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口里的白沫呛到，又抽搐了一下，加茂志光暴突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杏奈淡淡扫了眼彻底没了动静的加茂志光，一道灵火落到他身上，将他烧了个干净。
加茂家的侍从低眉顺眼地端着食盒，迈着小步走到了志光长老的住所。
他擡手敲了敲门：“长老，我来送今日的晨食。”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进。”
侍从推开了大门，一道略显佝偻的人影立在书案旁。
人影放下笔，转了过来：“放那里吧。”
感受着志光长老如有实质的注视，侍从心头一颤，连忙低下了头，躬身答道：“是。”
规规矩矩地将餐盒打开，将里面里面精美的晨食取出，一一摆好。侍从转身询问长老是否还有什么别的交代。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退下吧。”
侍从恭敬地欠了欠身，拉上门，转身离开。
“呼...”
待走远了，侍从轻轻舒了口气。
今日志光长老身上的气势格外冷冽了，虽然往日也透着一股血腥味，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令人跪地膜拜的冲动。
侍从抽了自己一嘴巴，让他从志光长老的气场影响下回过神来。
不能细究长老身上的变化。
他就是靠着这点才能一直志光长老身边。当年和他一起被分到伺候志光长老的人都消失了，他不敢想那些人的下场。
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闭上嘴巴默默做事才能活得长久。
加茂志光，或者说伪装成加茂志光的杏奈缓步走向案几，将上面的食物处理掉，做出吃过早饭的样子。
之前留在此处的分身盯了加茂志光有段时间了，再加上刚刚搜了他的记忆，扮成加茂家的长老不成问题。
加茂志光在加茂家的地位很高，也是总监部的高层之一，做什么事情很方便。
她需要加茂志光“活着”。
“还得去处理这家伙留下的烂摊子啊。”
根据羂索的记忆，她不光搜集了很多封印了远古时期咒灵的咒物，还跟千年前的众多实力强大的咒术师签订过契约。
咒物倒是好处理，虽然数量繁多且分散在各地，但根据羂索的记忆一个一个去取，顶多花费些时间罢了。
若羂索的记忆没有错，那些远古时期的咒灵实力强悍，可以充当陪练对象。悟那家伙总嚷嚷着咒灵不抗打，三两下就解决了好没意思。
这会玩具有了，不仅有，还管够。
玩累了，就换硝子练手。少女体术修炼时日尚短，身体的动作跟不上大脑，实战时总是慢半拍。
而且战斗意识欠缺，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的。身体速度和力量经过不断的淬体能在短短数日内有质的飞跃，但战斗意识可不行，这东西需要经过大量的实战练习才能慢慢弥补。
被悟和硝子轮流搓磨的咒灵最后交给杰吸收。杰不是总抱怨高等级的咒灵不好找吗？
这回他怕是会吃咒灵球吃到吐。
这么算下来，杰才是最大的赢家啊，连调服的步骤都省去了，直接吃就完事了。
忙前忙后，累死累活的杏奈：“……”
麻烦的是千年前跟羂索签订过契约的古代咒术师。
寻常人死后灵魂会去往冥界的酆都城等待转世投胎。
凡生前行好事者在阴间将会受到鬼差们的庇护，拥有诸多特权，甚至拥有更快投胎的权利。
而生前犯罪者将会在这里得到清算，赎清罪名后，经酆都大帝赦免才能转世投胎。
若亡魂拥有过强的执念，即使赎清罪孽也不愿投胎的，便会滞留在冥界。对于这种人，酆都大帝会从中挑选有才能者在地府任职。
那些与羂索签订契约的人则不属于前三种，他们是与阳间还有未断联系之人，俗称阳寿未尽者。
这些人若是滞留在冥界，要是被哪个好事者复活，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敢保证，就算天道没算计到这一步，日后那些千年前的家伙冒出来，还得她出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