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死,死之前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把那个雪天为她修补。
等他恢复出院后,跟他短暂相聚,又迅速离开的温琰已经回北城了。
温琰来过之后,伍明纬在棉石县的日子过得更清苦。
在一个下班的晚上,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发疯的想着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的温琰,他揪心的疼。
为何伍明纬不能拥有每一岁的温琰。
眼眸瞄到街角一家金店还没打烊时,他踌躇了一下,想起了在竹瓦寨有过的经历,那天,要是钟异没能及时找到支援来救他跟小朱,他绝对就死在那个寨子里了。
结果是他没死。
他活下来了。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最想做的事。
他信步走进了店里。
导购问他要买什么。
他想了想,说:“戒指,跟我女朋友求婚的戒指。”
导购展颜一笑,问:“好的,先生想要什么款式的?”
“简单点儿的,她是医生,每天都要在医院里给病人看病,有时候还要去手术室做手术,不能戴太夸张的样式。”他回答。
后来伍明纬趴在柜台上,在那个小县城的金店里,被刺眼的玻璃柜灯光照着,对着几盘戒指,仔细又谨慎的帮温琰选了一枚戒指,期待哪一天,他能有机会为温琰下跪求婚,承认他是个恶劣的总是在伤害她的混蛋,让温琰给他机会,用往后所有的余生来对她做弥补。
这就是这枚求婚戒指的来历。
它不太值钱,只是来自曾经伍明纬出任务时蛰伏的那个边境县城的小金店,完全不符合他这样的公子哥给自己女人买东西的纨绔作派。
可是,伍明纬就一直想要用这枚戒指跟温琰求婚。
只有它知道,曾经伍明纬跟死神歇斯底里的缠斗,最后倔强得只能被死神放走,只因为他心里有个执念,执行完任务,要活着回去跟温琰结婚。
想起那个晚上,他趴在那个小金店的柜台上,不断的挑选,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选中了它。
伍明纬拿出它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居然微微颤动。
他眼热喉燥的望向温琰,轻声说:“别嫌弃,是在棉石县买的,那里的条件就这样。就是你在棉石县做义诊,跟我遇见的那个夏天,我们没一起呆几天,我就让孟渡把你送走。那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当时有人举报竹瓦寨村民在偷偷制毒,我带人去了,恰好是孟渡安排直升飞机接你走的那天。之后,发生了点儿事,让我觉得非要给我的小温软买个求婚戒指才行……”
伍明纬滚动喉结,声音微哑,继续说:“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我就买了它。”
当时在竹瓦寨受伤的小朱今天也在,那一夜,他们被穷凶极恶的数百名村民围攻,一直找地方躲避,他受伤了,行动不便,如果没有伍明纬不顾自身安全的全程护着他,小朱那一天真的凶多吉少。
两人退到一个废弃的化工厂躲起来,等待救援来到的过程,是绝望又痛苦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活路。
小朱奄奄一息的抱怨,“要是我能活着从这儿出去,我就一定立刻申请调回北城去做个派出所刑警,绝对都比呆这儿干缉毒强,命都快没了。”
说完之后,他问伍明纬:“伍队,你呢?要是今晚我们能离开,把命保下来,你会做什么?”
“去买一个戒指。”后背血流不止的伍明纬脸色发白,支着一双长腿,静静的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做下这个决定,“买一个求婚戒指。”
温琰并不知道,今晚伍明纬拿出来跟她求婚的戒指是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买的。
直到他真的跟她下跪求婚的晚上,那个曾经跟伍明纬一起九死一生的小朱站在人群里高声喊:
“这戒指是去年夏天,咱们伍队在棉石县买的,那天你走了,他跟我去执行任务,差点没能回来,他去住院,挂水挂了三天后为你买的!温医生,收下吧,他从跟你在危险的边境上重逢的那一次起,就买了它,一直在找机会给你!他这些年来每个晚上做梦,都在梦想能跟你求婚!”
“伍明纬……”
温琰听完这样的真相,更是潸然泪下,去年夏天,她曾经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事实是去年夏天,伍明纬跟她一正式重逢,他就把求婚戒指为她买好了。
等不到温琰做肯定回答,“要不要给我机会照顾你?”伍明纬就长时间的跪在她脚下,对她心甘情愿着臣服的模样一点都不怕被现场那么多人看见。
有很多年轻人在直播这场求婚,屏幕外有更多的人看到他在跟温琰下跪求婚,他也一点都不在乎。
仰起一张俊脸,眸光温柔的拢住哭得泪湿的温琰,“温琰,要不要嫁给伍明纬?”他认真的问,伸手拽住温琰的手,拉住她的手指。
“为什么去年夏天不告诉我?”温琰难以想象他买下这枚戒指时候那种绝望,寂寞且苦痛的心情。
“因为当时的我不配。”伍明纬喃声回答。
“温琰,快答应啊!快答应啊!他好不容易才带着这枚戒指来你身边!”
“姑娘,快把戒指戴上。”
“别害羞啊,嫂子,做警嫂是最光荣的事情,更何况是做我们警队最厉害的伍队长的老婆。嫂子,赶紧的,应了他,嫁给他,嫁给伍明纬。”
在那些起哄声下,伍明纬不慌也不忙,极有耐心的再问了一次:“小温软,你愿不愿意嫁给伍明纬?”
温琰轻轻的回应了愿意即使有一身傲骨,也愿意永远臣服在她脚下的男人:“我……愿意。”
伍明纬得到了她的准许,牵起她的左手无名指,将那枚他揣在身上许久的戒指为她轻轻戴上去。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量过她的手指尺寸,知道是几号。
现在,这枚素雅的戒指戴在温琰的无名指上,不松也不紧,恰到好处的适合。
曾经,伍明纬九死一生时想到如果真的不幸,此生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把这个戒指亲手为她戴上。
这个晚上,他感到他是最幸福的人。
因为他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诊室外围观的一群人为这对壁人发出欢快的呼声。
伴随天空上无数架无人机亮起的浩瀚灯光,室内数不清的喜糖被洒在空中,甜蜜得无以为继的气氛里,温琰拉伍明纬起来,“快起来,别跪了,他们都在拍着呢。”
伍明纬起身,就着温琰的手顺势将温琰揽入怀抱,用双臂紧紧抱住她,把唇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哄她:“哭什么呢?明明告诉你今天跟你求婚,都让你提前做准备了。你还是被吓哭了。都要当我老婆,给我生孩子了,还这么爱哭……”
温琰小声回应:“可是你没说戒指是去年夏天买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我永远都想跟我的小温软在一起。”伍明纬吻温琰的耳朵,顺着她的耳廓,当着所有人,吻向她不住啜泣的唇。
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不要哭了,哭得他心疼,只能以吻阻止她再掉眼泪。
“都过去了,我回来了,没有受伤,好好的。”
“嗯。”
“今晚就选日子跟老子去领证。”
“好。”
温琰闭上了眼睛,任伍明纬吻向她的樱桃口。
她开始壮起胆子,不去管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了,这一刻,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紧紧的拥吻,享受这迟来的甜蜜。
因为他们的关系终于又翻开了新的篇章。
漫长的十年时间过去,他们终于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