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被问的一愣,立刻摇了摇头:“不是的!羊羊很好!”
洛予早就料到了幼崽的反应,立刻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那是因为什么呢?”
幼崽原本还在扒拉小毯子的手一顿,缩回腿上,悄悄擡起眼眸看他。
要说吗?
幼崽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不安却藏在眼底,只在眼睫扑闪之间透出一点点的怯意。
看得洛予心疼。
他摸摸幼崽的脑袋:“团团不想说就不用说。”
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问,不必非急在这一刻。
洛予这么想着,衣角却被一双小手轻轻拽住。
“洛洛……”幼崽鼓起勇气,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都窝在了他的怀里,被四面八方来的温暖包裹着,幼崽才怯怯地开口:
“洛洛,不要丢掉团团,好不好?”
洛予下意识将幼崽抱紧:“为什么这么说?”
幼崽嗫嚅着:“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洛洛不在……”
而如昨天一般的夜晚,曾经无数次地发生过。
有时是急促的警铃声响,有时是快速的敲门声,而有时什么声音也没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父亲却从他道身边离开了。
幼崽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的悲伤难过,最后慢慢成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对待每次的分离都懂事得要命,不哭不闹。
因为幼崽知道,哭闹是没有用的。
幼崽不是没有试过,嚎啕大哭地央求父亲大人不要离开,换来的只是带着歉意的哄慰。
“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不管再怎么样,他的父亲都要离开。
黑暗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将幼崽小小的身体啊呜一口地吞掉。
他的父亲去救人、去指挥,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唯独不能陪在幼崽身边。
幼崽心中的不安全感不断地积累着,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于是变得愈发沉默。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洛予来了。
幼崽从第一眼看到洛予时就知道,洛予和爸爸是不一样的。
洛予会亲他、抱他,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洛予不需要去救人,也不用指挥,所以可以一直陪在小崽崽的身边。
洛予从来不拒绝崽崽的请求。
那么,如果幼崽求他留下的话,他会答应吗?
幼崽的声音很轻很轻:“洛洛可以每天都抱团团睡觉,一直陪着团团吗?”
洛予能感受到幼崽此刻低落无比的情绪,可他却说不出承诺的话。
他可以欺骗幼崽,但一旦谎言被戳破,就会给幼崽带来更大的伤害。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承诺。
反复思量了很久很久,洛予才涩然开口:“团团再长大一点,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幼崽突然从他的怀里擡起了头。
幼崽眼巴巴地望着他。
“洛洛,团团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这样的话,爸爸和洛洛就可以带着团团一起去了。”
“团团不想被丢下……”
幼崽的奶音一直是甜糯的,此刻却带上了落寞的味道。
洛予的心尖发酸,喉咙里像是突然堵了一块石头,说不出话。
在众人面前,幼崽一直是懂事的,乖巧的,偶尔有淘气任性的一面,也显得弥足珍贵。
可如果这样的性格要用夜晚藏在心中不肯诉说的难过和不安来交换的话,洛予一定会想也不想地拒绝。
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洛予忍着涩意,给幼崽盖上毯子。
“睡吧,宝贝。没人会丢下你。”
他感觉到身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那就是要尽他最大的可能,守护在幼崽身边。
用陪伴一点点地驱散幼崽心中的不安全感。
洛予静静地躺在幼崽身边,直到幼崽的呼吸变得均匀,陷入深度睡眠。
洛予却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之后,他决定短暂地离开一会。
幼崽的情绪牵动着他的心,不上不下地不得安宁。
也许他应该找崽崽的另一位家长好好沟通一下崽崽的情绪问题。
洛予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为了避免吵醒幼崽,连鞋也没穿,踩在绒毯上的脚步小心翼翼。
他走到客厅另一侧,却意外地发现,另一个房间的灯还没关。
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