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陆司怀回京没多久,吴景也回来了。
吴景猜测公冶芹可能并未把所有的天书都销毁,但却没有切实的证据。
邱静岁道:“他痛恨天书带来的灾祸,不会留存的。”
“但有天书才能保证公冶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作为一族之长,难道会弃之不用?”吴景不赞同。
“你觉得呢?”邱静岁提着心问陆司怀。
“言之有理,我会再叫人去查。”陆司怀说着。
她心情复杂,又听陆司怀对吴景说宋秋昭给他们设过的圈套,并道:“此女行事蹊跷,不愿屈于你之下,不如放走,留在身边恐生事端。”
吴景低着头,道:“她以后不会了。”
邱静岁试图从陆司怀脸上看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但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明明知道他和宋秋昭原本是要做夫妻的,还生育了一个孩子,可是现在他说出口的话像是在评价一个陌生人。
那对她呢?是不是也是仅限于感情方面的一种责任,在面对大义时,会被权衡放弃?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哪怕是换自己来也不会做出要美人不要江山那种事,她不能希望陆司怀成为一个不理智的掌权者,那样对他权力之下的百姓来说,是一种可怖的灾难。
送走吴景,夫妻二人漫步在花园中,算着生产的日子。
“大概到十月底就要预备生产了。”邱静岁问,“你什么时候走?”
“年底。”
“你没想过和宋秋昭在一起会是什么模样吗?”邱静岁忍不住问。
陆司怀轻皱眉心,表情严肃又认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也不会有。”
“我开玩笑。”邱静岁打着哈哈。
“遇见你以后,我的妻子不作第二人想。”
陆司怀的话掷地有声,不管不顾地把她的心绪搅乱。
“若是没有遇见我呢?”她不是好奇,甚至有点自虐地问。
“我不知道。”陆司怀最终道。
邱静岁点头:“是啊,没发生的事谁能料定呢。”
“你做的梦里,是何种情状?”陆司怀记性超佳,还惦记着新婚头一天她的梦。
邱静岁回忆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都说是梦了,没有逻辑根基,都是假的。”
她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聊起沈美人的事。
“……现在应该叫沈充媛了,”邱静岁感慨,“我上次去见她,都等了好一会儿呢。”
“她为人轻浮,不值得你费心结交。”陆司怀不愿意她去宫里在别人的地盘上看人家的颜色,做小伏低,她从前那样不顾其他人的眼光行事在他看来就觉得很合适。
“也不是冲她去的。你知道吗,岫云公主把十皇子的猫给杀了,被沈充媛告到皇帝那里,皇帝责骂公主残虐呢。”
“嗯。”
“之前和你说过的国泰公主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可以利用。”
“那就好。”邱静岁怅惘地说,“她是可怜的孩子,我会找个时机和她说实话的。”
——
九月下旬,邱静岁和崔宓一起在平埠街附近的四合院举办了第二次画展,这次展出的画超过一百幅,相比起上次的邀请制,这次是完全公开的,贵妇小姐们畏惧笔墨外传,只有有限的几个大胆之人再次递送了画作,其余都是民间文人雅士的画稿。
邱静岁和崔宓身先士卒,每人都提供了两幅画,希望能改变一下风气。
好在最终呈现的效果还不错,每一幅画都被安排在了回廊的墙面上,无论是画手还是百姓都可以进来观看,对于娱乐生活贫乏的百姓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消遣。
邱静岁不露面招呼来观展的人,只在见到要紧的人物时会把他们邀请到厅中小叙。
第一天,上午来的还多是文人墨客,下午就有大胆的百姓进来查看。次日闻风而来的名人就多了,百姓更多,邱静岁不得不限制人数。第三天的时候,偶有王孙公子到场,不过国泰公主一直没有出现。
十皇子好像是第一次自由出宫,努力装成小大人一样,学着身边的书生们,努力品鉴着一幅幅画作,等他看到自己的画时,忍不住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到后面又看到邱静岁的素描,十皇子惊讶地张了张嘴,指着画对旁边的小太监说着什么。
邱静岁在树荫下和熟识的小姐说完话,擡头就看见十皇子这幅模样,对方也看见了她,握着手朝她小跑过来,天真又好奇地问:“舅妈是用什么笔画的,除了没有颜色竟像真的一样。”
“柳炭笔,回头我教殿下怎么做。逛完一圈,殿下觉得画展如何?”相处了这么久,邱静岁对十皇子这个小孩子生出了喜爱之情,她有时候会完全忘记天书的预言,有时候又会被影响到根本无法冷静地去见他。
两种矛盾的心理在她脑中相互博弈,非得把另一个杀死才行,而她至今都没有做出裁判。
“太好了!”十皇子拍手道,“就是画里好多东西我不认识,舅妈,有一幅《灌溉图》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木头轮子,那是什么?”
“是灌溉农田用的水车。”邱静岁笑着回答。
“好厉害,真想去看看!”
“有机会带你去。”邱静岁说着,看见不远处岫云公主竟也意外现身,就拉着十皇子过去见礼。
岫云公主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管是对谁,都平易近人极了,知道她们俩方才在谈论水车后,竟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水车,有空我带皇弟出去看看。”
如果没有记错,岫云公主刚因为沈充媛告状被皇帝责骂了一顿,如今却没事人一样。
十皇子还记恨着她虐杀白芍的事,不过在邱静岁的提醒下,还是守着礼节和岫云公主道谢。
邱静岁知道当今皇后是没有儿子的,也因此皇位才会落到十皇子头上,那岫云公主作为嫡出公主如今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
想要笼络十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