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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怒意像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却很快占据了邱静岁的心房,她抖着唇说了几声“好”,而后道:“我姓郝,叫绾蔴。”

说完她开了院锁,用手臂推开院门,看也不看他,径直回了屋。

被闪在门口的陆司怀把她说的名字在口中念了两遍,垂下眼,想笑又笑不出来。

回到屋里,邱静岁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叉着腰站在地下走来走去,眼睛瞪的溜圆,稍微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探究自己生气的原因。

在其位不谋其政,一国之君肆意妄为是为一。

有妻有子,却来这里摆明了要招惹她,是其二。

好吧,最让她生气的是第二条。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想逃,只有逃到其他国家去。可是陌生的语言文化习惯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适应的,起码邱静岁不想离开。

晾着他吧,他的性格加上这几年浸淫权力养成的习惯,一定受不了她的冷脸,想必没多久就会回去了。

一个帝王的权力有多大?任何人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软的不行还可以来硬的。可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她还是好多年前的惯性思维——陆司怀是不会勉强她的。

为了避免和陆司怀见面纠缠,邱静岁出门更加频繁,早晨天不亮就背着画板往城外跑,一直到天擦黑才肯回家。

一连三天下来,邱静岁都没有再见过陆司怀的面,如果不是晚上能听见那边院子里传来打水烧柴的动静,她还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这样的状态非但没有让她觉得舒服,反而更加别扭,心里像有一股邪火,想发却发不出来。

一天早晨她睡了会儿懒觉,出门的时间比往常稍微晚了一刻钟,结果正撞上陆司怀也出门来。

他拿着几贯钱,看见她,停住脚步,朝她点点头,道:“我见郝姑娘总是这么早出门,注意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邱静岁的无名火又上来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搭理,掉头就走。

走出去一段路后,她做贼一般地回头偷看,陆司怀没有跟上来,却是和她背向而行,往县里北市的方向去了。

要去干什么?邱静岁不由烦躁,整整一天她都没能完全静下心来。

不想在外面干耗时间,邱静岁提前回了家,准备拿上之前画的存货去书斋看看有没有销路。

书斋的柳掌柜见她上门,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浏览完她带来的画作后,委婉地问:“前几年你画的宴请图卖的很好,怎么不再画了?”

那都是旧日脑子里还残留着京城繁华的印记时画的,如今要她一个普通百姓如何再动笔?

“画不出来了。”她照实说。

柳掌柜显然不信,却没有戳破,又问:“去年那对门神画的也好,神荼郁垒活灵活现的,今年年底还再画吧?”

“画,不过也画不多。”邱静岁问,“手上这些,是不是没有入眼的?”

“几幅小孩子的还可以留一留,其他这些……我说大妹子你做什么总是画这些小老百姓,看起来缺了点喜庆,平常人家哪里爱挂这个。”

要么阳春白雪,要么下里巴人,但是邱静岁的画却有些特立独行,总之并不太受市场欢迎。

她也不着恼,把柳掌柜要的画留下,出门在街上空转了转,没有看见陆司怀的身影,只得怀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往家走。

到胡同口,邱静岁一眼看见陆司怀正扛着一块门板往院子里运。

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没有一点租客的自觉了?邱静岁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肃目问:“不要随便改动,这家主人回来还要自己住呢。”

陆司怀把肩上的门板放下竖在门口,回身看着她,语气是温温的:“西屋门板漏风,我拿它挡一挡,不会乱动的。”

曾几何时,他也经常用这样的语气同她细细地说话。他的声音简直比任何安眠的香料都要管用,邱静岁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这样的声音中陷入沉睡。

恍然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还是恩爱夫妻的年月。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这样的问话邱静岁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最后她只是道,“走的时候把东西都清走。”

“好。”

她颓然地回屋趴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的行为都很怪异。

明明是要躲着他,耗着他,结果沉不住气的人为什么反而先是自己呢?

第二天老天爷更是把她逃避的路都给堵死了。

半夜便下起了雨,从小到大,暴雨如注。邱静岁早起看到窗外的大雨,嘴巴越张越大,连忙穿上衣服,跑到门楼打开了门。

北方的小城,干燥的夏季,平日路上总是尘土飞扬,人们脸上好像也被吹上了一层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