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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衰(十二)(1 / 2)

草木衰(十二)

这是?把她和?前皇后?相提并?论?弦外之音不言而喻。荷衣应该欢欣雀跃,应该激动兴奋,可她却不由得变了脸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你们的?意思,都把崔娘子当做反面例子?”她有些不忿,冷声反驳道:“可夫妇失和?,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岂会是一人之过?我虽未见过陛下,却也能感?觉到,此事他难逃其咎。同样身为?女子?,我?们应当理?解崔娘子?,而不是?和?男人一样苛责于她。据我所知,她离宫之前,无论为?妻还是?为?母,都不曾有半点失职之处。”

崔娘子?离开汶水时,她才两三岁,印象极其模糊,对她的事迹也不甚了解。

可有一样能确定,那就是?做帝王妻时若真有什么过错,以今日之处境怕是早被骂死了。正因为挑不出错处,才只有拿她出走之事反复说叨。

沈氏有刹那的?失神,不可思议地望着荷衣,只觉得她和?初见时判若两人。

她一直觉得荷衣是?被宠大的?闺中娇女,乖巧单纯,不谙世事,也无甚主见,但心地善良博爱,想要引导她其实很?容易,万万没想到她竟有此见地,一时喜忧参半。

她默默调整了一下情绪,温声道:“娘子?能有此觉悟,乃后?宫女子?之幸。奈何天道如此,就算我?们理?解崔娘子?,也改变不了她此生的?不如意。她是?开国皇后?,何等风光?若她能稳坐中宫,皇家又何至于?乱成一团糟?”

荷衣听得眉头紧锁,怎么又怪到她头上了?这些话,她们定然不敢在太子?面前说?吧?

“昔年陛下忙于?战事和?朝政,家中皆由皇后?一人打理?,包括和?各房的?关?系。皇后?走后?,大房所留的?子?女与帝室渐疏,两位长公主也甚少再入宫,幸得梅姬公主勉力维持。至于?两位皇弟,鲁王这边是?太子?在维系,但他明?显已经寒心,宁愿长住道观烧香念经,也不肯娶妻生子?步入红尘。而豫章王自从之藩后?,便再未来过洛阳。轰轰烈烈的?一个大家族,京中竟只剩帝室这支独苗。”

说?到这里,沈氏倍感?唏嘘,想到天子?的?家事,几?欲落泪,红着眼眶道:“皇后?刚走那一年,宫中倒是?偶有添丁之喜,可……”

到底是?东宫的?人,有些话永远都只能搁在心里,比如对那几?个未出世或夭折的?小皇子?的?同情,以及迄今没有封号,被父兄长姊遗忘在角落的?小公主们。

这是?一个外表光芒万丈,实则千疮百孔的?家。

她不认为?荷衣有能力操持,可太子?既然选择了她,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尽力支持。

荷衣心乱如麻,一时烦不胜烦,合上书道:“我?好累。”

沈氏温言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娘子?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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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课业有些古怪,荷衣一进来就看到室中摆放着一面素色纱屏。

后?边有两张座椅并?一口箱子?,两位女师早就到了,正忙着摆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人,一看到她便让她快过去做好。

荷衣便在丈许外落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们表演皮影戏。

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和?姊妹们观赏过,但那都是?大场面,除了表演者还有一群乐师。

正纳闷时,纱屏后?的?灯烛亮了,接着胖女师用滑稽的?语调开始念旁白。

荷衣竖起耳朵,听到她说?什么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的?,然后?就是?新郎新娘从两边缓缓入场。

好冷清的?婚礼呀,她有些好笑地想。可是?很?快,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1]既纳征于?两姓,聘交礼于?同杯。

于?是?青春之夜,红炜之下,

冠缨之除,花鬓将卸。

思心静默,有殊鹦鹉之言。

柔情暗通,是?念凤凰之卦。

乃出朱雀,揽红裈,擡素足,抚玉臀……”

对于?连学数日房.中术的?她来说?,这些香.艳的?唱词已经让她内心激不起半点波澜,可她万万没想到,那纱屏后?的?纸人竟会除冠卸妆,宽衣解带,然后?两两相望,深情款款,最后?新郎搂住新娘,齐齐倒在了提前贴好的?喜榻上。

接着,荷衣眼睁睁看着两人的?鞋袜和?小衣剥离身体,然后jsg?新郎就照着唱词做了,而新娘配合地高擡玉足,无比形象地上演着唱词中的?情景。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郎现出一根伸缩自如的?棍子?,贴着新娘一进一出,那棍子?好像还是?镂花的?。

明?明?没有声音,她却没来由觉得一阵牙酸。

最后?新娘擡手握住了那根镂空雕花棍,启唇吐舌,两颗头颅贴在一起,像小犬饮水般亲来亲去,那小舌头便和?雕花棍子?一样消失了。

胖女师情绪激昂,卖力地吟唱着:

“方以津液涂抹,上下揩擦。[2]

……

观其童开点点,精漏汪汪。

……

然乃成于?夫妇,所谓合乎阴/阳。”

为?了能更形象逼真,她们甚至往新娘脐下喷了点水,还做出让新郎捡巾帕擦拭的?动作,可谓贴心至极。

然而荷衣却看得惊心动魄,冷汗涔涔,脑子?已经成了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