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云(三)
看她一副没事人似的样子,他?实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什么都?知?道了,动手动脚的毛病不仅没改,反倒更加放肆。究竟是谁前两日信誓旦旦地说?,成亲后不要行周公之礼?
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
太子很是无语,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得匆匆掩上衣襟,瞪着她道:“你好端端怎么咬人?”
“我、我刚才想起黄耳[1]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仍看不出理亏的样子。
“黄耳?什么人?”他?一脸警惕道:“这和你咬我有什么关系?休想转移话题。”
“黄耳不是人,是我的小狗宝宝呀!”她仰起头,惊诧道:“阿兄,你不是记性很好吗?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太子一拍脑袋,懊恼道:“我被你气?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
她的确有只小黄犬,一直和她形影不离,他?离开的时?候,已经长到很大,立起来和她个头差不多。后?来谢衡去王家时?却没见过,多半是没了。
“可是,你为何要咬我?”他?仍是不解,但气?也消了一半。
荷衣抱膝而坐,笑着指了指他?的锁骨道:“我就是看着看着,觉得它很像黄耳那根磨牙棒,一时?没忍住,就、就试着啃了一下,都?没用力。”
她又挺起胸指了指自己的锁骨,笑嘻嘻道:“阿兄要是还生气?,也可以咬回来。”
一口气?千回百转就是无处可泄,他?只得又生生咽了回去,既无言又无奈,这世?上的理都?都?让她占全?了。
若非她的眼神实在纯洁无辜,他?真要怀疑她是故意戏弄他?。
“天黑了,你该回去睡觉了。”他?望着窗外,面无表情道。
“我……”荷衣立刻垮下脸,连忙趴过来抱住他?手臂央求道:“我想再多陪陪你,阿兄,我保证再不乱动了。我还不困,好阿兄,就答应我吧!”
他?别过脸,语气?严厉道:“不行。”
她便使出撒手锏,猴过来搂着他?脖颈撒娇,粉嫩的唇瓣几乎擦过他?的面颊。
“就一刻钟,一刻钟,好不好?我要再动我是小狗。”
他?几乎要心软了,但此?刻身心俱疲,实在无力和她玩提高自制力的游戏,生怕一不小心露出丑态,只得硬下心肠拒绝。
说?完却不敢看她委屈失望的样子,只得转身摸出玉簪,想绾好发髻下去,结果因手包得和熊掌一样,怎么也弄不好。
“阿兄,我来帮你。”荷衣是不记仇的,上一个瞬间还在生气?,这会?儿?立刻又喜笑颜开,挪到他?身后?自告奋勇道。
他?疑心她要捣乱,却又别无他?法。
此?刻三长两短,就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他?便收回手臂,弯了弯腰道:“够得着不?”
“可以。”荷衣跪直了身体,将衣袖褪至肘弯,以指为梳,仔细地帮他?打理被他?抓得一团糟的头发。
她的气?息很轻盈,带着沁人心脾的荷香,从后?边徐徐拂来。他?有些苦恼的想,以后?连最后?一片净土都?没有了,只要躺在这里就会?想起她巧笑倩兮的样子,也会?嗅到独属于她的体香,还怎么清心寡欲?着实是为男人。
他?弓着背不敢乱动,生怕触到她的身体。
她却丝毫不觉,俯过来心无旁骛地忙活,将拢在一起的发丝拧成一股后?,接过簪子仔细地绾着髻,虽有些歪,却还挺牢固。
太子晃了晃头,很是满意,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有些惭愧,转过来道:“谢谢衣衣。”
荷衣心里乐开了花,摩拳擦掌道:“不用谢,阿兄,等咱们成亲了,我每天早上帮你梳髻好不好?”
太子眼神微黯,强笑道:“好呀。”
以前便知?道他?俩结合的阻力很大,可今天才发现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但他?不想荷衣有压力,便也不好提。
“你先别乱动,我下去掌灯。”他?顺着栏杆摸到了梯口,再三叮嘱道。
荷衣跽坐在一旁,乖乖点头道:“好,阿兄小心点。”
太子刚要下去,她却又喊了声:“等一下。”说?完便爬到案几前,拿过烛台道:“阿兄,我给你照着。”
“不用,”太子很不放心,有些后?悔为何刚才应声,此?刻才发现这地方虽荫蔽,却十足有些危险,尤其是对她这样冒冒失失的性格。
他?擡起手道:“你就坐在那里,这道梯子我爬过很多回,闭着眼睛都?没问题。”
她一岁多的时?候,有次坐在小床上玩,乳母正好要去忙,便拜托他?照看一下。
他?就在旁边看书,她在咿咿呀呀说?这话,眨眼的功夫没留神,她便一头栽了下来,脑门上摔出来好大一个包,虽是有惊无险,可如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为何,过了那么多年,此?刻却突然想起来,他?心里便有些发虚。
荷衣却不知?道他?为何紧张,随意敷衍着:“知?道了,我不动。”说?着将手伸直了,想多给他?一点儿?光。
太子下到一半,仰头看见她正趴在梯口望着他?,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
可他?也不敢出声提醒,生怕惊扰到,终于脚踏实地时?,才出声道:“我去掌灯。”
“阿兄小心点,梯子左边有个大花盆,别撞到了。”荷衣俯望着他?,见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