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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不寂寞

那天是周五,雨下了一整天,连绵细雨幻化成形,缕缕银丝落在北城各个角落,浇灌每一片土地。

直到晚上雨势才堪堪见小,淅淅沥沥,却不见要停的趋势。

车轮飞速碾过沥青路面,留下一条水痕。

宋疆把车停在迷津酒吧门口,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沉默的男人。

赵冀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摆弄着黄色的信封,摆弄了一路,翻来覆去,也没见他打开。

信封是他晚上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收到的,即使信封上没有落款,送信的人他也不认识,但还是一下就想到这东西是沈怀遣人送来的。

旁人不会这么无聊,也不会怂到本人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赵冀舟看到信封上那一行字,他不能否认,他有过短暂的愤怒,被浓重的背叛感裹挟。

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这十二个字乱了分寸,打破他和于胭建立起的本就不多的信任。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于胭给他发的消息。

她告诉他她在迷津酒吧,让他过去接她。

于胭过两天就开学了,也许是念及她开学后时间不如现在充裕,也许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还算舒适,这几天,他们整日腻在一起。

赵冀舟捏了捏手中的信封,擡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于胭的话。

她说她能做到全心全意地跟着他。

比起沈怀这个人,赵冀舟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于胭。

赵冀舟上车后反复思忖,他和于胭之间本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就像她酒吧的工作丢了,第一反应是他在背后搞小动作。而他,也是非得亲手逼着她对霍宪死心才肯罢休。

可最近,他们之间似乎也开始建立了信任与依赖的壁垒。

他的心像被什么牵扯住,觉得手中这个信封是把利刃。只要打开,无论里面是什么东西,指向的事实是好是坏,他和她之间建立的这层壁垒会瞬间分崩离析。

所以在此刻,赵冀舟在潜意识里是愿意相信于胭的,手中的动作也迟迟不肯进行下一步。

于胭从酒吧门口撑开伞,雨水在她的眼前形成一层迷蒙的水雾,雨滴落地的淅沥声像首交响曲。

她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车,车打着双闪,和雨声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节奏感。

于胭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洼,拉开车门,坐到车里收起自动折叠伞。

“雨终于见小了。”她偏过头对赵冀舟说。

赵冀舟擡眸,她今天穿了件青绿色的新中式改良旗袍,头发用黑檀木发簪盘在一起,发簪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起来。

赵冀舟手上摆弄信封的动作一停,视线落在她的鞋子上。她穿了双米白色的法式复古玛丽珍鞋,鞋上珍珠状的固定带绕在她白皙的脚腕上。

一眼望去,鞋跟高大概五厘米,底部还坠着雨水。

“这鞋子穿的惯?”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跟他回酒店,脚后就是被这样一双鞋子磨破了。

“挺舒服的。”她耐心地把雨伞叠好。

于胭把伞放在一旁,往赵冀舟身边挪了挪,“您怎么不说话了?”

他最近这几天话比往日多一些,喜欢问她一些问题。于胭觉得他这些问题明明都可以查到,但他还是喜欢从她口中问答案。

习惯了热络,他今天突然有些冷清,她还不太适应。

于胭那么随意一瞥,显然也注意到他手上的信封。那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信封会让她与赵冀舟的关系产生质变。

“您这是收到情书了?谁这么俗套啊?这个年代还流行手写情书?”她笑意盈盈打趣着说。

赵冀舟把那信封反扣着放在一旁,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得近些。

“去年在这,追你的那个人呢?”

于胭微愣了一下,低眸说:“他叫王立,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赵冀舟随意问:“只是把钱还清了他就不找你麻烦了?”

他知道她口中想要的“庇佑”应该是指对王立,毕竟那天王立拿出了追杀人的气势。

于胭舔了舔唇,“之前我爸欠了他一笔债,我爸还不上,就把我的地址告诉了他,让他来找我要。我没钱,又怕他在酒吧闹事,就跑了出来。”她抿唇,把那些更龌龊的事情压在心底。

“后来我把钱还上了,他就没来找我麻烦。”

那个雪夜,她和赵冀舟没谈好,他们不欢而散。

她倔,不肯要霍宪的钱。后来是跟当时的酒吧老板借了些钱,又从银行借了一笔债才把钱还给王立。

在她没还钱期间,她一直刻意躲着王立和于华良,但还是耐不住于华良来学校闹了一趟。于胭嫌丢脸,第二天就筹钱把于华良欠王立的债还了。

后来于胭就看透了,她只能自己长本事,以后离开这座城才能完完全全获得安宁。

“那他以后还会为难你吗?”

于胭摇头,“我不知道。”

她其实最怕于华良继续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入了他们的局。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轻佻地说:“没事,这不是有我呢?”

于胭环住他的腰,头窝在他的胸前,她喜欢他周身环绕的味道,“我相信您。”

赵冀舟为这四个字眼波轻轻颤动,他大掌抚上她的后背。改良无袖旗袍,后背有一块裸露,他能触及到她冰凉却细腻的肌肤。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背,“为什么相信我?”

于胭擡眸,眼中是细碎的光,“至少现在看来,您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无论从哪一方面。”

赵冀舟挑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这个姿势,于胭不得已仰着头,热烈地回应他。她的双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和他鼻尖蹭在一起感受他的呼吸。

车窗外浮光掠影闪过,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

在那刻,于胭的世界只有赵冀舟。甚至她的呼吸,都要从他那里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