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不寂寞
于胭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雨渐渐大了起来,下车后,她顺手拦了一个出租车直接报了家里的地址。
赵冀舟透过车窗上的防窥膜看到这么身影钻到了出租车里,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他托着下巴看了两秒,把视线收了回来。
“二哥,你也太过分了,又是扯人手腕又是强行把人抱到车里,人家愿意理你才怪。”赵霁月转过身来埋怨他。
赵冀舟弯腰把刚刚被于胭拍落的那瓶水捡起来,缄默不语。
赵霁月越想越气,但已经察觉到他周遭笼了一层寒气,便没有再继续数落他。
“二哥,你说吧,现在怎么办?于胭的东西还都在车上。”
赵冀舟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上的那瓶水,看着水上层因为摇晃泛起的两个气泡,他轻笑了声,说:“给她送回去。”
“啊?”
“开车,给她送回去。不是说买的必需品吗,估计她今晚上得用。”
赵冀舟想顺便还能去看看她住的地方,想知道没他她的生活什么样子。
赵霁月觉得这个策略不太可行,想劝赵冀舟过两天再试试,可他似乎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背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幽深的眸子盯着前方。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赵霁月猜不透。
车子启动,在沥青地面上碾上两道水痕。
赵霁月开车比较稳,紧紧跟在出租车的后面,她手握着方向盘,有种跟踪人的心虚感。
“手镯她收了?”赵冀舟散漫地问,身上倒没有挫败感,好像恢复了一贯的状态。
“当然没有,你说得对,她确实不会收,所以我也没强加给她。”赵霁月小声说。
赵霁月回北城之后就摆弄起来她新买的那些宝贝,看到那对手镯,她就念叨着要送给于胭一只。
赵霁月和于胭关系不错,刚开始的确是看在赵冀舟的面子上,再加上自己对这个小嫂子很好奇,才和于胭有往来。可后来,她是真的喜欢和于胭一起玩。
她觉得于胭很爽快,对她也是真心好。
她知道于胭在赵冀舟面前有多娇气,可她和于胭在一起的时候,于胭总会照顾她,像一个无所图的姐姐。
赵霁月拿着那个手镯在赵冀舟面前显摆了一番,说回头要送给于胭,她这才知道于胭和赵冀舟分开了。
她最开始以为是她二哥把人甩了,正要替于胭打抱不平,没想到是赵冀舟说:“是她不要我了。”
赵霁月由衷觉得赵冀舟可怜,才决定帮一帮他。
可现在好像玩脱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于胭解释自己骗了她。
赵霁月手指点了两下方向盘,长叹一口气。
“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赵冀舟问。
“我以为于胭怎么也会给你个薄面。”
赵冀舟轻笑,想起于胭那个难哄的样子,说:“我也没打算她这么一次就跟我回去。”
“那你还强行抱人家上车?”
“我这不是在努力?”赵冀舟云淡风轻地说。
赵霁月偷偷翻了个白眼,打开转向灯,跟着出租车从辅路转过去。
于胭坐的那个出租车的司机正带着蓝牙给家里打电话,带着浓重的北城口音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于胭蹙了蹙眉,头靠在窗户上闭着眼假寐,满脑子都是赵冀舟滚烫的呼吸擦过她的耳畔,像羽毛轻轻掠过,酥酥痒痒的。
有时候觉得忘记一个人很容易,嘴上说着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可当他呼吸席卷而来的那一刻,身体内最熟悉的记忆好像骤然苏醒一般,这些天刻意压抑的情感密密麻麻涌上心头。
他说他后悔了,说他想她了。
他呢喃的话语仿佛一把刀子插在心间,她见过他的狠厉,也想过自己从此以后对他的一切都麻木不仁。可她没出息,居然还会因为这一句话泛起情绪。
她做不到毫无波澜,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做到毫无波澜。
在于胭思绪万千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突然扬着起了语调,带着些许得意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你是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车,豹子号的奔驰,一直跟在我后面。”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啥时候能搞一辆这么带劲儿的车开开。”
于胭突然清醒了过来,扒着窗户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又扭过身从后面的窗户往外看。
果然,赵冀舟的那辆招风的车紧紧跟着自己。
“师傅,后面那辆车是一直跟着咱们吗?”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对呀,怎么了?”
“您确定吗?”
“诶你这话说的。我这人就爱车,看到好车当然就会多看两眼,怎么可能不确定?”
于胭又往后看了看,甚至隐约能看到驾驶座赵霁月的身影。
她手扶着前座,“师傅,能不能快点开,绕一下远,把后面那辆车甩掉?”
司机跟听到什么离奇事似的,“你这玩什么呢?无间道?”
于胭没心情和司机一起幽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自己和男朋友吵架,看见他就烦,不想见到他。
“姑娘,你这男朋友什么水准的人啊,开这车你还和人家吵架?”
于胭揉了揉太阳xue,说:“师傅,我按照表上双倍的钱给您好吗?”
司机挑挑眉,“那你坐好了。”
司机有意加速绕远,赵霁月没什么防备,等了个红灯的功夫就找不到车了。
雨渐渐大了起来,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还在有规律地滑动,把淅淅沥沥的雨滴碾平。
“二哥,跟丢了。”赵霁月有些歉意地说。
赵冀舟擡眸,双手交叉着思索了两秒,“直接去她家楼下找她吧。”
一起生活得久了,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
想到这姑娘像躲着瘟疫一样逼着他,他胸口发闷,后悔怎么就把人放了,后悔怎么就说了那些混账话。
“你知道她住哪?”
“知道。”
赵霁月缩了缩肩膀,“二哥,你居然调查人家,你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