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高中初遇)
这一年,喻挽的生活翻天覆地。
一场本该愉快的旅程,让她的家庭天翻地覆,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因为一场车祸,只剩了她自己。
这一年,喻挽十六岁,刚读完高二。
她跟着亲生父母回到喻家。
她其实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养父母了,可是一直觉得没什么。
喻挽其实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听妈妈说喻家那边似乎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喻家没提让她回去,只是在找过来之后留了厚厚的一沓钱。
妈妈担心她受排挤,其实喻挽后来想想,妈妈应该是不舍得她。
依稀记得那时,妈妈心疼与不舍的眼神藏在眼底,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她,最终还是告诉喻挽,让她自己做主。
然而她自己,根本也不想回去。
两家就这样默默地,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无波无澜地各自生活着。
除了偶有一些金钱物质和几张单薄照片的交流。
这样的惊天噩耗一发生,喻家那边听说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当时的喻女士还是温柔良善的,见到身上满是鲜血的她,心疼的不行。
喻挽有那么一刻是想问她的,既然对她似乎也会不时流露出一些念想。
之前为什么不把她接回喻家。
但她又问自己,找了,你会回吗。
自然是不会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喻挽摇头笑笑,选择放过自己。
好在江城和海城离得不远,喻女士当天就把她接回了喻家。
喻挽当时木木的,整个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随意地令人摆动。
后来是喻家出钱,让她的养父母和弟弟,在ICU里,多活了二十多天。
喻挽一个人,在江城,在病床前,陪了父母整整二十多天。
办完葬礼,喻挽整个人都虚脱了。
小小的一个人,蹲在墓地前,哭得伤心欲绝。
然后她又被喻爸爸和喻女士领回了喻家。
初到喻家的时候,喻挽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整个人呆愣木然。
没人懂她的伤心。
他们只是听说了,有那么一件事。
对于扎在别人身上的刀子,他们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所有人,感受到的,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疼痛。
喻悦觉得她装可怜博取喻女士和喻爸爸的关注和宠爱,格外不喜欢她,总是取笑她,刁难她。
喻挽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天傍晚。
当时回到喻家后,每一天都无所事事,她不想在家待着面对不熟悉的人。
索性跑到院子里溜达,没成想,喻悦也跟在后面下来了。
回到喻家后,爷爷奶奶和喻父喻母对她还算可以,只是这中间,总是多了点生分,少了点自在。
喻挽每天都待在卧室里不出门,沉浸在失去父母和弟弟的伤痛中,出不来。
她回喻家回得匆忙,在江城时也顾不上打扮。
全身上下,只有那一身带血的衣裳。
喻女士让阿姨出门给她买了一些衣服,可是阿姨不知道她的尺码,因此是按照喻悦的尺码给她买的。
两人的身材本来相似,可是她当时由于养父母的去世,忧思多愁,瘦了很多,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不论是身材,还是素面朝天的脸,都根本衬不起来喻悦尺码的那件上衣。
喻悦取笑她是从乡下来的小土妞。
喻挽蹙眉,不想搭理她,便往旁边走,打算离喻悦远一点。
喻悦的嘲笑声还在继续,而且还拉着她的三两好友,靠近了她,对她指指点点。
喻挽烦不胜烦,正想继续躲远一些。
一道清澈好听的似乎是用口哨吹出来的歌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那是喻挽第一次见到容誉。
当时的男生面容尚有些青涩,身上带着几分大男孩的痞气,背上歪歪扭扭地背着个黑色挎包。
容誉骑着当年流行的变速车,长腿一撑,稳稳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咦?这是新来的喻妹妹吧。”
他朝她伸出手,“欢迎你。”
喻挽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这个男生的声音真好听。
这是她回到喻家后,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热情。
其他人顾忌她刚刚惊逢一场大变,她笑不出来,他们也笑不出来。
看着是在照顾她,可是那些人的小心翼翼,更像是在她身上不断地扎刀子。
容誉不一样,他似乎真的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新来的陌生人。
然后给予了她初见之时的善意。仅此而已。
她当时愣愣的,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容誉见状,又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男生的手还在那里伸着,仿佛她不回握过去,不罢休的样子。
他开口的嗓音清澈如洗,一如荡漾的碧波,他说,“欢迎你。”
喻挽下意识低头看去,男生的手掌干净修长,充满骨感,他皮肤的颜色是偏冷白的,却一点不显女气。
但她没伸手。
家里骤然遭逢变故的原因,喻挽总是会下意识地多想,性格变得有一些敏感。
她害怕,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那种透着高高在上的怜悯与施舍。
想着,她几乎是带着一丝复杂又有点愠怒的心情,擡头看向容誉。
可是容誉的眼神很纯粹,一双桃花眼里是微微潋滟的笑意,白色校服显得少年整个人清澈干净,周身的气质偏又充满了桀骜不驯。
这样两相矛盾的气质,在容誉一个人身上完美的结合,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奇怪。
后来很多年,喻挽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幕,她对于容誉的喜欢。
或许早就开始了,就在他们初见的时候。
喻挽正在怔愣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喻悦的嘲笑声。
肆无忌惮,令人生厌。
容誉这次听得真切,他平时最烦这些喜欢叽叽歪歪说人坏话的人。
男生皱了皱眉,扬声质问,“你们几个,是没事情做了?”
喻悦杵在那儿,没动,神情十分的不屑,“容誉哥,你别忘了我是你未来的大嫂,我们的关系才是最近的。”
听见喻悦的说词,容誉轻嗤一声,眉梢轻挑,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这里呢,帮理不帮亲。你以后还是收敛些你的小姐脾气。不然…”
后面的话,他懒得直白说出口。
喻悦是喻家的大小姐,向来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
也就他那个哥,一叶障目,把喻悦当个宝贝。
喻悦听见容誉这样说,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