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鼎之鸣
黄浦江底的青铜井无声震荡。
井水表面不再映照任何景象,而是凝成一面青铜镜。镜面布满细密裂纹,每道裂痕深处都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那是尚未完全熄灭的量子-青铜能量。陆远的右臂触碰到井沿时,裂纹突然扩张,井水瞬间蒸发,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垂直甬道。
甬道内壁不是岩石,而是无数青铜简册拼接而成。每一片竹简上都刻着与陆远右臂相同的逆文符号,但排列顺序截然不同。当江风灌入甬道时,那些竹简自动翻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仿佛千万人在低声诵读失传的典籍。
"这不是井......"苏晚晴的锁骨钥匙微微发烫,"是通道。"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因为喉咙深处已经出现细小的青铜丝——那是与青铜母体短暂融合留下的后遗症。钥匙孔周围浮现出七个针尖大小的光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当她呼吸时,光点就会明暗变化,像是在与什么遥远的存在交换信号。
张海峰的半青铜化躯体突然剧烈抽搐。
他的金属右臂不受控制地插入井中,青铜手指触碰到竹简的瞬间,整条手臂的纹路全部亮起。那些被认为是装饰的云雷纹,此刻清晰显示出真实用途——它们是某种能量导管的阀门标记。最恐怖的是他的青铜右眼,虹膜上浮现出微缩的星图,但星座连线不是恒星,而是用青铜鼎器标记的坐标点。
"有人在......召唤......"他的金属声带振动出混响,"七处......锚点......"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编钟的鸣响。
不是现代复原的清脆音色,而是带着三千年岁月沉淀的沉闷回音。声波在甬道内形成可见的青铜色波纹,当第七道波纹扩散到井口时,那些青铜简册突然全部竖起,简片上的逆文符号脱离铜面,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立体卦象——
"未济"
卦象成型的刹那,陆远右臂的逆文突然暴动。符号如活蛇般扭曲挣扎,在他的青铜皮肤下隆起又凹陷。剧痛中,他看到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公元前214年,咸阳宫地窖
年轻的徐福跪在青铜鼎前,鼎内不是祭品,而是一团蠕动的液态青铜。当秦始皇的佩剑刺入鼎中时,那团液体突然跃出,包裹住徐福的右臂——正是现在陆远手臂上的逆文来源!记忆最后一幕是徐福割下自己的青铜手臂,将其沉入东海......
"徐福......不是求仙......"陆远单膝跪地,青铜手指插入地面,"他在......封印!"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井底的编钟声突然变调。旋律从庄严的雅乐转为诡异的巫歌,声波在井壁撞出无数细小的青铜液滴。这些液滴不是下落,而是沿着甬道螺旋上升,在井口上方三米处凝聚成一面残缺的青铜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实景象,而是一片青铜荒漠。
龟裂的大地上散落着无数鼎器残片,天空悬挂着七轮青铜色的月亮。在最近的一个陨石坑中央,跪坐着一具身披周代冕服的骷髅,它的左手捧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完全是青铜材质,表面刻着与陆远右臂完全一致的逆文!
"那是......"顾瞎子的尸藓突然疯狂生长,在脸上拼出钟鼎文,"......穆王!"
正当众人震惊时,镜中的周穆王遗骸突然抬头。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直视镜外,颌骨开合间,一段加密信息通过青铜频率直接传入所有人的神经系统:
"九鼎缺一"
"昆仑虚掩"
"速归"
信息传递完毕的瞬间,残缺的青铜镜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不是坠落,而是化作青铜色的雨燕群,朝着七个不同方向疾飞而去。其中一只雨燕掠过陆远耳边时,他清晰地听到羽翼振动的频率在重复三个字:
"三星堆"
第二节:血镝惊雷
第一只青铜雨燕撞上东方明珠塔时,整个上海的天空骤然变色。
原本湛蓝的天穹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露出后面青铜色的云层。那些"云"不是水汽凝结物,而是由纳米级青铜虫组成的庞大矩阵,每一只"虫"的背部都刻着微型卦象。当雨燕群穿透云层时,所有青铜虫突然改变排列方式,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甲骨文字:
"狩"
这个字出现的刹那,黄浦江两岸所有青铜化过的物体同时震颤。外滩海关大钟的指针疯狂逆转,和平饭店的青铜甗自动注满液体,就连南京路上那些已经恢复正常的行人,皮肤下都开始浮现淡青色的纹路——那是即将再次青铜化的前兆。
"它们在......召唤什么......"林三酒的影子武士突然实体化,青铜剑指向西南方向。
众人顺着剑尖望去,只见天际线处升起七道青铜光柱。每道光柱顶端都悬浮着一件器物:
成都方向的青铜神树
西安方向的青铜车马
安阳方向的青铜钺
......
最令人不安的是第七道光柱——它发自东海方向,柱体内隐约可见一艘青铜楼船的轮廓。当陆远凝视那艘船时,右臂逆文突然灼痛,记忆碎片再次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