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不寂寞
于胭觉得她这辈子的好运气可能都用在了这张彩票之上,她偏过头看了看赵冀舟。
他宠溺地说:“看看,这不就中奖了?”
于胭数了下彩票上那几个零,整整四十万。明明中奖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却是像踩到狗屎运。
她心里涌上一股难过,为什么这么渺茫的机会她都意外抓住了,偏偏她和赵冀舟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究竟是哪一环出错了?
于胭笑了笑,忐忑不安地拿着那张彩票,问他:“这钱该怎么办?”
“你中的奖,你自己安排就好。”赵冀舟拉着她坐下。
于胭把彩票塞到包里,轻描淡写地说:“那就捐了吧。”
这张彩票是赵冀舟找人处理的,缴完个人偶然所得税,剩下的钱当场就给捐了。
赵冀舟问她为什么不要,她摇摇头说:“这本来就不属于我。”
两天后,赵冀舟带着于胭回了津城。
五月,津城的海棠花开的正盛,微风轻拂,摇曳生姿。
飞机落地,津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疏风骤,海棠花显得更加娇艳,翠绿的叶子挂着晶莹的水珠。
车停下楼下,于胭偏过头看着染上水珠的车玻璃,低头去拿给姥姥他们买的东西。
赵冀舟坐在她身边,随手摸到伞,拉开车门带着她去后备箱拿东西。他只递给了她两个很轻的补品,剩下的东西都拿在自己手里。
“走吧,上去吧。”赵冀舟用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
于胭呆呆地把视线从小区里的海棠花上移下来,她伸手去拿他手上的东西,说:“给我吧。”
“不嫌沉?”赵冀舟玩笑着说。
于胭舒了口气,她说:“赵冀舟,你在楼下等等我,我把东西送上去就下来。”
小区里没什么人,能清晰地听见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密密麻麻,很有节奏感。
赵冀舟嘴唇抿成一道线,“不是说好我和你一起去看姥姥的吗?”
怎么到地方了要把他抛下了,他说不生气是假的,可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对她发脾气。她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的人,防备得小心翼翼。他觉得,既然她不让自己去见她的家人,那一定是她觉得时机不成熟。
于胭睫毛颤动,这才发现他今天的确实盛装打扮过了,就连领带都系了最显正式的温莎结。
她喉咙发紧,心乱作一团麻,嘴唇翕动,说:“等下次吧,我姥姥认生,我怕她不认识你,怕你。”
赵冀舟沉默片刻,退一步说:“我不见姥姥呢,去见见你舅舅舅妈?”
“别了,我舅妈不喜欢我,舅舅怕舅妈,平时都看她的脸色行事,所以见他们也没什么意义。”她擡头,果然看到他眸色暗了下来。
“下次吧,下次好不好?”她捏了捏他的手。
赵冀舟舒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到门口。”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他安慰说,“我不进去。”
赵冀舟果然信守承诺,撑着伞把她送到门口,把手中的东西一一卸给她,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就在这等你。”
他的唇很温热,像带着电波密密麻麻传遍她全身,她迟钝地点点头拎着东西上楼了。
赵冀舟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总觉得她今天像极了那晚他冤枉她时的状态,也是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低着头往前走,倔强,孤傲。
他心里越来越烦躁,总觉得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好在,于胭没有让他等太久,不出一会儿就下来了。
“这么快?”他去牵她的手。
于胭点点头,“放下东西说两句话就出来了,舅妈在家,她不喜欢我。”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不喜欢你,我这不是喜欢你。”
于胭笑笑,偏头看见海棠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她觉得有些悲哀。就这样,她半推半就着被他塞进了车里,直接去了高铁站。
于胭在高铁上盖着毯子睡了一路,浑浑噩噩,好像做了很多梦,但又一个也记不清楚。
再醒来时,高铁即将进站,天色已经渐暗,雨好像停了。顺着车窗望出去,隐约能看到暗暗的灯火和湿漉漉的地面。
赵冀舟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出站。
于胭看着他们紧扣的手,有些恍惚,觉得他们似乎是出去旅了个游,或者度了个蜜月。
她兴致缺缺,疲惫不堪,宋疆送他们回家的时候一直环着赵冀舟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轮胎碾过地面上的水洼,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车窗外的光影明暗交错。
于胭想,时机大概是到了。
回到家后,赵冀舟把西装外套脱下,摘下腕上的表。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累了吧,去泡个澡就睡觉?”
于胭双手蜷缩在一起,用气力说:“赵冀舟,我们分开吧。”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她试探着擡起头,看到他幽深的眸子一直在盯着自己。
突然他笑了声,迈着步子向她走来,问她:“我又哪惹到你了,一回家就给我使厉害?”他把她圈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头看着她,“你这是睡了一路睡够了,可我累了一路了,嗯?”
言外之意,告诉她先别再耍小脾气了。
于胭胸中淤了一口气,猛然推开他,沉声说:“我没开玩笑,我们分开吧。”说完就要上楼。
赵冀舟没想到她会突然推开自己,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他站定,看出她是认真的,又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他其实对她已经足够温柔了,就连手中的力道都在收着,怕弄疼她。
于胭说:“我们说好的,我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既然你家里已经给你找了个女朋友,甚至过不了多久就要谈婚论嫁,那我们的关系也该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