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璨有些懵圈的盯着上面的一字一句,而后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和大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
永宁侯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秘密,他和长公主守了整整二十年。
顾璨忽然想起每年的八月初九,母亲都会去寺庙呆上一整天,风雨无阻,而那天或许是,是他那从未谋面的哥哥的忌日吗?
“当年先帝留下这份密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证明伯安的身份,当年情势太复杂,先帝怀疑昭华太子之死不是那么简单,但当时南边大旱颗粒无收,大量流民居无定所,北方匈奴攻打,战事胶着。双方夹击之下,即使先帝有心也无力。”
“何况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剩下的皇子他一个都信不过,宫内虽然清扫了一拨人,但是你母亲还是难产去世了。道济大师说要让你平安顺遂长大,就必须先放弃身份,待来日必回正统。”
“其实这么多年,我和你母亲已经不报什么其他奢望了,只希望你能平安富贵一生,但没想到,没想到”
顾侯爷再也忍不住右手掩面,阵阵破碎的哽咽声从指缝中渐渐漏出。
徐瑾进来的时候,父子三人俱是红着眼睛的围在一起,屋内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她的左脚在门槛处顿了顿,而后落在了里面。
顾勇听到动静擡起头,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就道:“阿瑾,谢谢你!”
如果不是徐瑾,两个儿子也不会好好的在这里,重要的是徐瑾找到了当年苏子义等人谋害昭华太子和武义侯的证据。
“事不宜迟,长安城不能等,要商讨一个对策,苏子义大逆不道混淆皇室血统,妄图摄政,绝不能放过。”
“不管是为了先帝,还是为了社稷,你都不能放弃。”
最后一句,顾侯爷是对着顾然说的,他知道伯安的顾虑,但现在伯安却是皇室唯一的血脉了,先帝临终的期望。
依循血脉,重归正统,是他效忠皇室的不变初衷。
既然是商量,当然不能忘了某前任,还有目前的三公主和三皇子,高良东等人,就连睡着乎乎的五皇子也被人抱了过来,当个闭眼的见证。
朱妍朱翼得知真相时震惊极了,两人接过那张明黄色的密旨,那上面的印章的确是国之玉玺和皇祖父的私章。
不,或许不应该称为皇祖父了。
他们的亲祖父现在正恨不能要了他们的命。
“咱们这么多人想进城可不容易?”不知谁提了一句。
城西大营想进宫勤王也得先入城,现在的长安城布防被御林军和苏子义一脉的人把持着,想进去就得生生杀进去。
“说不定有人在里面愿意给咱开城门呢,这不,那个陈文忠,早上的时候不是没拦着咱们。”
武寻重重的踩了一脚阿四,锋利的眼神扫得他瞬间闭了嘴,这是能提的名字吗!
顾侯爷和高亮东脑海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内阁为首的文臣是帮不上的,他们需要一个武将。
高良东生于乡野长于边城,对长安城向来不熟,其他兄弟们就更好不到哪里去。
顾侯爷虽更熟悉些,但在脑海中认真思索一圈,发现唯一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人。
陈文忠,因娶了苏侯的嫡次女,谁都认为他是苏侯一派,但顾勇知道以往在朝会党派争执时,这位女婿从没帮老丈人说过一句。
不争权,不夺利,或许从他偶尔露出一抹心如死灰的眼神中可明白。
苏侯身边也看不出对陈文忠的态度,但两府女眷之间却是常常走动,苏侯夫人很少进宫却常去探望次女,或许跟皇后不是她所出也有关系。
外人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陈文忠却握着京城部分的人马,甚至能在昨晚那种兵荒马乱之下放自己出城。
也许这就是一丝机会。
顾勇用略带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徐瑾,而后在她注意之前迅速移开。
陈文忠对徐家有愧疚,对徐瑾更是。
顾然从父亲欲言又止的眼神中猜到了某种可能,但事实是对座的高良东等人绝对不愿意求助陈文忠。
甚至徐瑾都不知道那部分真相。
屋内的空气在慢慢变得稀薄,一股子沉闷和烦躁渐渐蔓延传递开来。
初一察觉到怀里睡着的五皇子努了努嘴,长长的睫毛似在微微颤动,赶紧起来走到隔壁内室抱着颠了几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聪慧如徐瑾隐隐察觉到顾叔和高叔之间不见锋芒的暗流,武叔都快急躁的抓毛了。
“跟我有关,跟我娘有关。”
“武叔你的拳头要是下去了,这椅子就散了。”
高良东看着好兄弟那犹如满脸写着我有事的表情,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真被阿雅猜到了,该来的还是要来。